外篇 番外3:褚燼言的感情荒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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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蔏偶爾會好奇。在認識自己之前,褚燼言那樣一個外貌出色、能力卓絕、帶著天然冷峻吸引力的男人,情感世界是怎樣的?是否也曾有過刻骨銘心的愛戀?
某個休班的午後,陽光慵懶,蘇蔏蜷在沙發上看書,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正在陽台擦拭警用裝備的褚燼言。那專注而冷硬的側影,像一塊沉默的戈壁磐石。
“褚燼言,”蘇蔏放下書,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你以前……談過戀愛嗎?”
褚燼言擦拭槍套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甚至連睫毛都沒顫一下。他抬起眼皮,目光穿過陽台玻璃落在蘇蔏臉上,深邃平靜,毫無波瀾。
“沒有。”回答得幹脆利落,如同在報告“目標未出現”。
蘇蔏有些意外,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他坐直身體,托著腮:“一次都沒有?初中?高中?大學?警校?”他掰著手指,像在清點遺失的站台票。
褚燼言放下槍套,走到蘇蔏對麵的單人沙發坐下。
他沒有回避這個問題,隻是眼神似乎飄向了更遠的地方,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審視,仿佛在回顧一段與己無關的曆史。
“初中,”褚燼言開口,聲音平穩得像在陳述案情,“有個女生。坐我前桌。頭發很長,紮馬尾,喜歡用帶香味的橡皮。”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檢索記憶,“她數學不好,常回頭問我題。”
蘇蔏想象著少年褚燼言的樣子,大概是縮小版的冷峻,眉眼間帶著未褪盡的稚氣和更強的疏離感。
“她問完題,會塞給我一塊糖。水果硬糖。”褚燼言的指尖無意識地在膝蓋上敲了一下,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我收下了。放抽屜裏。沒吃。”他抬眼看向蘇蔏,“後來,被班長告到班主任那裏。說我們早戀。”
蘇蔏的心微微揪了一下。他能想象那種場景對一個少年意味著什麼。
“班主任找我爸。”褚燼言的語氣沒有任何起伏,“褚衛國同誌認為,這是思想鬆懈、目標偏移的嚴重問題。勒令斷絕一切非必要接觸,寫三千字思想檢查。並在全班念了。”他頓了頓,“那個女生,轉學了。”
記憶的碎片裏,隻有那塊在抽屜角落融化、最終被扔進垃圾桶的水果硬糖黏膩的觸感,和父親那句斬釘截鐵的訓誡:“褚燼言!你的目標是軍校!是警徽!不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給我收心!”
那點剛冒出頭的、坐標未明的懵懂好感,在父親鐵腕般的“紀律”和公開處刑般的檢討中,被徹底碾碎、湮滅。從此,“早戀”兩個字,在他的人生詞典裏被打上鮮紅的“違規”標簽。
高中時代,褚燼言在父親的要求下進入一所以軍事化管理著稱的重點中學。
他像一列被嚴格設定在軌道上的列車,目標明確——頂尖警校。
“高二。文科班有個女生。學校合唱團的,彈鋼琴。”褚燼言的描述依舊簡潔,“運動會,她代表班級寫通訊稿,文筆很好。廣播裏念她的稿子,聲音……很幹淨。”他似乎在尋找合適的形容詞,最終用了“幹淨”這個詞。
一次暴雨,褚燼言在操場角落的單杠區加練引體向上。那個彈鋼琴的女生沒帶傘,抱著書包在屋簷下躲雨。
褚燼言練完,沉默地走過去,把自己的傘塞給她,然後頂著暴雨跑回了宿舍。全程沒說一個字。
第二天,他的課桌抽屜裏多了一本嶄新的樂譜集,扉頁上有一行娟秀的字:“謝謝你的傘。你的引體向上,很厲害。”落款是一個音符符號。
褚燼言拿起樂譜,翻了兩頁。看不懂的音符像天書。他想把樂譜放回去,卻看到同桌男生擠眉弄眼的曖昧笑容。更糟糕的是,這一幕被來學校檢查內務的父親看到了。
後果可想而知。樂譜被當場沒收。褚衛國同誌在班主任辦公室,指著那本樂譜,聲音冷得像冰:“心思不放在正道上!引體向上厲害?厲害有什麼用?能保家衛國?還是能考上警校?褚燼言,我告訴你,軌道一旦偏移,後果自負!”那本樂譜,最終出現在學校鍋爐房的灰燼裏。
暴雨中遞傘的那一點點出於本能的善意,成了又一次“軌道偏移”的證據。褚燼言徹底關上了那扇門。
他不再關注任何與“警校”、“訓練”無關的人和事,眼神變得更加銳利而冰冷,像一把出鞘的刀,將所有試圖靠近的溫度都隔絕在外。那個彈鋼琴女生幹淨的聲音,最終被淹沒在父親嚴厲的訓斥和訓練場上的口號聲中。
進入警校,對褚燼言而言,是如魚得水。這裏的一切都符合他對“秩序”和“目標”的追求。訓練、學習、格鬥、射擊……每一項都要求精準、高效、絕對服從。情感?那是多餘的程序,是影響判斷的冗餘代碼,是戰場上的致命弱點。
警校裏不是沒有優秀的女同學或師姐。
有人欣賞他冷峻外表下的強大實力,試圖靠近;有人被他在格鬥場上的淩厲身手吸引,遞過情書。但褚燼言的處理方式簡單直接到近乎冷酷。
“格鬥課搭檔?可以。訓練任務需要。”他對一位主動邀請的女同學說,眼神沒有任何溫度,仿佛在分配沙袋。
“情書?”他接過另一個女生紅著臉遞來的信封,看都沒看,直接丟進旁邊的分類垃圾桶(可回收),“違反內務條例,非指定通訊物品。請自重。”
他的世界壁壘森嚴。警徽、肩章、訓練計劃、執勤任務……構成了他全部的坐標。情感?那是他從未涉足、也拒絕加載的未知區域。
他的室友曾半開玩笑地說:“褚燼言,你這心是鈦合金做的吧?防彈防磁防心動!”褚燼言隻是麵無表情地擦著他的警靴,仿佛沒聽見。
回憶的潮水退去,褚燼言的目光重新聚焦在眼前的蘇蔏身上。
陽台的陽光給蘇蔏周身鍍上了一層毛茸茸的金邊,他盤腿坐在沙發上,長發鬆散地垂在肩側,眼神清澈,帶著一絲擔憂和好奇,像一片誤入戈壁的、生機勃勃的綠洲。
褚燼言看著蘇蔏,看著他那雙映著自己身影的、沉靜溫潤的眼睛,看著他不自覺微抿的唇瓣。一種從未有過的、陌生的**,緩緩淌過那片被他自己親手劃定為“情感荒漠”的心田。
他忽然伸出手,不是慣常的利落動作,而是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遲疑,輕輕拂開了蘇蔏頰邊一縷不聽話的發絲。指尖觸碰到溫熱的皮膚,帶來一陣細微的戰栗——是他的,也是蘇蔏的。
“沒有戀愛。”褚燼言的聲音低沉,比剛才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沙啞和溫度,“那些……都不是。”他的目光鎖住蘇蔏,“目標未明,軌道偏移……都是未啟程的混亂。”
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匱乏的語言庫,最終,用一種近乎宣告的、不容置疑的篤定,清晰地吐出後半句:
“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讓我看清歸途坐標,並軌啟程的人。”
蘇蔏的心,在那一刻,像被那滾燙而笨拙的話語狠狠擊中。他看著褚燼言眼中那份從未有過的、**而專注的情感,看著他冷峻線條下努力表達的笨拙,看著那拂過自己臉頰、帶著薄繭卻異常溫柔的指尖……所有的好奇都化作了洶湧的心疼和滿溢的酸軟。
原來,那片廣袤的情感荒漠,並非天生貧瘠。它隻是被過早地劃定為**,被鐵律冰封。而他蘇蔏,是唯一闖過重重壁壘、最終讓這片荒漠煥發生機的旅人。
蘇蔏伸出手,覆上褚燼言停留在自己頰邊的手,將他的掌心緊緊貼在自己溫熱的臉上。他揚起一個帶著淚光的、無比明亮的笑容:
“那……褚警官,”他的聲音溫柔而堅定,“以後,就由我負責給你的坐標導航了。保證……永不偏航。”
陽光透過玻璃窗,暖暖地籠罩著相貼的手掌和彼此凝視的眼眸。褚燼言那片漫長而孤獨的情感荒漠,終於迎來了屬於它的、永恒的春天。而蘇蔏,就是他唯一的、心甘情願為之偏離所有既定軌道也要抵達的,終極歸途。
作者閑話:
誰能想到後麵勞褚變成男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