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南深吸一口氣，抬眸對上秋緒白的眼睛。
    一秒、兩秒……
    秋緒白的目光很專注，這還是第一次這麼認真地看他。
    夏景南能看清他瞳孔裏自己的倒影，小小的，卻無比清晰。
    五秒、六秒……
    夏景南的嘴角開始發抖。
    不是想笑，而是某種更複雜的情緒在胸腔膨脹蔓延，秋緒白的眼睛太好看了，好看到他快要忘記呼吸，感覺要是這麼看下去說不定都會窒息而亡。
    八秒、九秒……
    秋緒白忽然眨了一下眼，夏景南注意到他的耳尖慢慢變紅，這是怎麼回事？
    “時間到！”程渡大喊。
    夏景南猛地後仰，大口喘氣。
    秋緒白也微微別過臉，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哇，你們兩個……”蘇桐彤捂嘴偷笑。
    遊戲繼續，酒過三巡，氣氛越來越熱烈。
    謝樺已經有些微醺，大著舌頭講起了體育隊的糗事。
    程渡和蘇桐彤為了一個電影角色吵得不可開交。
    許淮安靜地吃著零食，時不時插一句精辟的吐槽。
    秋緒白喝得不多，但貌似也有些迷糊了。
    夏景南已經不知道是今晚第多少次偷瞄他。
    “喂，到你了！”程渡突然捅了捅他。
    夏景南回過神，發現瓶子正指向自己。
    “真心話！”他趕緊說。
    程渡眯起眼睛：“你最喜歡在場誰的——”
    “程渡！”蘇桐彤突然打斷，“別太過分啊。”
    程渡撇撇嘴，改口：“你最喜歡的一道菜是什麼？”
    夏景南鬆了口氣：“紅燒肉。”
    本以為這個問題就這麼過去了，秋緒白卻突然開口：“為什麼？”
    夏景南一愣，沒想到他會問。
    “因為……小時候隻有過年才能吃到，我媽做的，雖然長大後家裏也經常做，而且現在自己也會做了，但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秋緒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下一輪，瓶子指向了秋緒白。
    又是真心話。
    程渡這次乎意料地正經起來：“秋緒白，你……覺得朋友最重要的是什麼？”
    秋緒白目光不自覺地看向夏景南：“真誠。”
    這個回答讓夏景南心裏一抽，他又想起來自己轉給秋緒白的那七千塊錢。
    遊戲漸漸進入尾聲，大家都有些疲憊了。
    程渡倒在沙發上昏昏欲睡，謝樺已經開始打呼嚕。
    蘇桐彤和許淮靠在一起刷手機。
    秋緒白站起身，輕聲說：“我去泡茶，好清醒一些。”
    夏景南跟著他進了廚房。
    狹小的空間裏，兩人沉默地忙碌著。
    秋緒白燒水，夏景南找茶杯。
    “今晚開心嗎？”夏景南打破沉默。
    “嗯，第一次這樣過年。”
    水開了，蒸汽騰起，模糊了兩人之間的視線。
    秋緒白忽然問：“你之前說喜歡我……是什麼樣的感覺？”
    夏景南對這個問題屬實意外手一抖，差點摔了杯子。
    “就是……”他斟酌著用詞，“看到你會心跳加速，想對你好，想……一直陪在你身邊。”
    “那和好朋友有什麼區別？”秋緒白若有所思。
    夏景南苦笑：“會想親你，算嗎？”
    秋緒白愣住了，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他低頭擺弄茶包，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有這樣的反應，就是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我……還是不太明白。”
    夏景南苦澀笑笑：“沒關係，我們可以慢慢來。”
    他不敢告訴秋緒白，其實他聽到這個回答心裏難受的要死，心裏麻麻的。
    他不願意逼迫他，舍不得破壞現在這種微妙又珍貴的平衡，如果強製愛秋緒白會討厭的吧。
    回到客廳，程渡他們已經東倒西歪地睡著了，秋緒白輕輕給他們蓋上毯子。
    “還守嗎？”夏景南小聲問秋緒白。
    “讓他們睡吧。”
    說完秋緒白又走向陽台，撐在護欄上，已經深夜，外麵的街道格外安靜，隻剩下路燈和幾戶人家的燈還亮著。
    “不困嗎？”夏景南走過去，站在他身邊。
    秋緒白搖頭:“有點興奮，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的。”
    “這樣？”
    “這麼多人在一起……這麼熱鬧。”
    夏景南看著他在月光下被模糊的側臉，突然很想抱住他，但也隻是裝作不小心輕輕碰了碰秋緒白的手背：“以後會有更多的。”
    他們沉默地站了一會兒，秋緒白突然轉過頭來，迎著屋內的光線，模糊的側臉變得清晰、明亮。
    秋緒白突然開口:“夏景南。”
    “嗯？”
    “謝謝你。”
    夏景南心頭一熱:“謝我什麼？”
    秋緒白沒有回答，隻是搖了搖頭，隨即洋溢出淡淡的微笑:“就是……謝謝。”
    夏景南回望那說不清道不明的目光，神情變得溫柔。
    “我們也該睡覺了吧。”他輕聲說。
    秋緒白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對了，新年快樂。”
    剛轉身邁出一步的夏景南扭過頭，衝著他笑了:“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