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夏景南引著他往裏走，邊走邊介紹，“這邊是餐廳，那邊是休息區，還有ktv、書吧、網咖……哦，那邊還有個兒童樂園。”
    他指了指遠處色彩斑斕的區域，幾個小孩在裏麵尖叫著滑滑梯。
    秋緒白依次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沒說什麼。
    回到餐廳，程渡等人看到秋緒白的出現雖然有些意外，但還是熱情向他打招呼。
    秋緒白禮貌地一一回應，語氣平淡，但姿態是溫和的，比在學校中少了疏離。
    夏景南為他拉開自己旁邊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剛落座，他把那個黑色的硬殼盒子遞給夏景南：“給你的。生日禮物。”
    盒子入手沉甸甸的，夏景南心裏咯噔一下，這包裝看著就不便宜。
    “這……太貴重了吧？”他下意識想推拒。
    “收下。”秋緒白語氣很堅持，“我們是朋友。而且，”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夏景南臉上，“你配得上好的。”
    這句話像一顆裹著蜜糖的子彈，瞬間擊中了夏景南的心髒。
    在這個人麵前，他那些隱秘的自卑如同藤蔓般纏繞。
    可此刻，秋緒白又說他配得上，這份肯定本身，比任何昂貴的禮物都更讓他心頭發燙，又微微刺痛。
    他張了張嘴，最終隻是用力點了點頭，把盒子小心地抱在懷裏：“……謝謝。”
    程渡湊過來，好奇地打量：“謔，啥好東西？這麼大個盒子？”
    他伸手想戳戳盒子。
    夏景南下意識地把盒子往懷裏收了收，含糊道：“……回頭再看。”
    他怕現在就打開，自己會控製不住表情。
    程渡也沒追問，笑嘻嘻地從自己包裏掏出一個包裝酷炫的長條盒子塞給夏景南：“喏，我的！墨鏡！你不是老嚷嚷十八歲要去康定看雪山嗎？哥們兒給你配上！絕對帥炸！”
    夏景南接過，心裏暖暖的：“沒想到你還記得！”
    “當然了，你可是我最好的兄弟！”程渡叉著腰一臉驕傲。
    蘇桐彤見這場景和許淮同時遞過來兩個同款不同色的毛絨鑰匙扣。
    “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這是我和許淮買的閨蜜鑰匙扣，現在我們就隻有這個送你了。”蘇桐彤將鑰匙扣放在他麵前的桌子上。
    “沒事沒事，真的不用特意送我什麼，”夏景南連忙擺手，想把鑰匙扣推回去，“你們能來給我過生日，我就特別高興了。”
    “收著吧，儀式感，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送個心意。”許淮道。
    謝樺也端著個盤子擠了過來，盤子裏是一塊烤得滋滋冒油、香氣撲鼻的厚切牛排，他把盤子往夏景南麵前一放：“喏，夏景南，我的心意！剛排了老半天隊才搶到的牛排，趁熱吃！”
    雖然是自助餐裏的東西，但那份排隊的熱忱和食物的香氣，也足以代表心意。
    夏景南不再說什麼，隻是認真地道謝，把每一份心意都妥帖收好。
    第一次收到這麼多禮物，往常的生日隻有程渡會送點不起眼的小物件，以前的朋友們最多也就一起玩一天。
    都還小，沒什麼錢，時間倒是一大把。
    氣氛重新熱鬧起來。
    一群人吃飽喝足，換回衣服，開始在湯泉館裏“掃蕩”。
    先是去麻將室，秋緒白不會打，安靜地坐在夏景南旁邊看著。
    他目光平靜地看著牌桌上你來我往的廝殺，偶爾在夏景南被自己那臭手氣氣得抓耳撓腮、瀕臨破防之際，被夏景南一把抓了壯丁：“秋緒白！快！幫我摸張牌！我感覺這張牌有殺氣！”
    秋緒白微微一愣，隨即順從地伸出手，指尖在那堆麻將牌上輕輕一點，隨意地撚起一張翻過來。
    夏景南一看，頓時哀嚎一聲，引來程渡和蘇桐彤幸災樂禍的大笑。
    接著又轉戰網咖，開了幾台機子打了幾局聯機遊戲，許淮和蘇桐彤配合默契，程渡大呼小叫，謝樺技術也不錯。
    夏景南則手忙腳亂，鍵盤鼠標按得噼啪響，屏幕上的角色卻像個無頭蒼蠅。
    秋緒白沒有參與，隻是坐在夏景南旁邊，安靜地看著他那塊激烈閃爍的屏幕。
    偶爾，在夏景南的角色血線岌岌可危、眼看就要被對麵集火秒殺的千鈞一發之際低聲提醒一句操作。
    路過兒童樂園時，裏麵歡快的音樂和孩子們的尖笑聲格外有感染力。
    程渡突然心血來潮，指著那個巨大的、堆滿彩色海洋球的池子：“壽星！要不要進去蹦躂兩下？找回童真！畢竟從今以後你可就擺脫未成年這個頭協了。”
    夏景南看著那片五顏六色的“海洋”，又看了看旁邊幾個玩瘋的小孩，有點躍躍欲試，又有點抹不開麵子：“……神經病啊你。”
    “慫了？”程渡激他。
    “誰慫了！”夏景南被他一激，加上高興，腦子一熱，“進就進！”
    說著還真就脫了拖鞋，笨拙地翻過矮矮的圍欄，一頭紮進了海洋球池裏。
    躺在裏麵**的球體瞬間將他淹沒，隻露出個腦袋。
    程渡哈哈大笑，也跟著跳了進去。
    蘇桐彤和許淮也被這氣氛感染，笑著脫鞋翻進去。
    謝樺則笑著搖搖頭，抱臂靠在圍欄邊，一副看熱鬧的悠閑姿態。
    夏景南抓起一把藍色的海洋球，作勢要砸向正在“狗刨式”前進的程渡。
    程渡靈活地往旁邊一撲躲開，反手抓起一大把黃色的球，怪叫著回敬過來。
    “秋緒白！進來嗎？”夏景南朝站在圍欄外的秋緒白伸出手。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帶著邀請和一點點期待。
    秋緒白看著池子裏那個笑容燦爛、不停撲騰的夏景南，再看看周圍無憂無慮的孩子，眼神變得溫柔。
    他猶豫了幾秒，在夏景南再次的催促和程渡起哄的“大佬快下來！”聲中，麵上顯現無奈又縱容的笑意。
    最終還是脫掉了拖鞋，整齊地放在圍欄邊。
    他動作明顯帶著生疏和矜持，小心翼翼地翻進圍欄。
    剛踏入海洋球池，身體就不受控製地陷了一下，失去平衡，微微踉蹌。
    “小心！”夏景南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了他一把，撐住他的手臂。
    這突如其來的肢體接觸，讓兩人都微微一怔。
    夏景南手指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下，卻沒有立刻鬆開。
    秋緒白似乎也頓了一下，抬眼看向近在咫尺的夏景南，眼眸裏，映著池頂斑斕的燈光和夏景南關切的臉。
    “咳，”夏景南率先回過神來，有些不自在地鬆開手，掩飾性地抓起一把粉色的海洋球塞進秋緒白手裏，臉上帶著點惡作劇般的狡黠笑意，“試試？砸程渡！他皮厚！”
    秋緒白低頭看著手裏的粉色小球，又看看不遠處張牙舞爪挑釁的程渡，再看看身邊夏景南帶著狡黠和鼓勵的表情。
    他抿了抿唇，手腕輕輕一揚，那顆粉色小球劃出一道小小的拋物線，精準地……落在了程渡的頭頂。
    “噗——！”蘇桐彤等人笑噴了。
    程渡愣了一下，隨即“大怒”：“好啊秋緒白！看不出來啊！你跟著夏景南學壞了！竟然搞偷襲！”
    他抓起一大把球，氣勢洶洶地反擊過來，“二打一不公平啊！看球！”
    海洋球池裏瞬間成了混戰。
    笑聲、尖叫聲、塑料球碰撞的嘩啦聲混在一起。
    得虧現在沒什麼小孩在海洋球池裏玩，不然不小心砸到小孩可就不好了。
    秋緒白起初還有些放不開，隻是被動地躲閃和象征性地回擊幾下。
    但在夏景南一次次故意“誤傷”他，又笑著拉他“結盟”反擊程渡的過程中，他緊繃的唇角終於抑製不住地向上彎起，露出一個很淺很淺，卻發自內心的笑容。
    他甚至學著夏景南的樣子，把自己埋進海洋球裏，隻露出眼睛，然後猛地撲出來嚇人。
    夏景南看著他難得流露出的、帶著點笨拙的幼稚模樣，不禁感歎，原來秋緒白也可以這樣放鬆地笑，像個普通的、會玩鬧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