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段距離，周曜辰腳步輕快地走在校園裏，心裏滿滿都是期待。
    因著今晚有元旦晚會，學校的主幹道上有不少結伴而行的學生，高高掛起的紅燈籠在一旁搖曳生姿，越靠近禮堂，音樂聲就聽得越清晰。
    【你到哪兒了？】
    周曜辰站在禮堂門口，不停地向遠處張望，時不時發消息問林疏望。
    周圍的人很多，喧鬧的音樂和鼎沸地人聲包裹著他，卻也無法驅逐周曜辰內心的躁動與緊張。
    他踮起腳，試圖在人群中搜索到那一道熟悉的身影。
    就在他準備打視頻電話時，手腕突然被人從身後輕輕握住。
    周曜辰猛地回頭。
    不知道什麼時候，林疏望已經站在了他身後。
    他內裏穿著一件半高領的黑色緊身毛衣，外麵是一件敞開的深灰色羊毛大衣，鼻尖被風吹得有些紅，窄窄的金絲框眼睛也起了一層薄霧，整個人有種說不上來的**。
    “你什麼時候來的？”周曜辰滿腦子疑惑，他一直站在這裏，怎麼就沒看到人呢。
    林疏望拉著他的手腕，往旁邊走了一步，避開了來往的人群，“剛到。”
    他說話的聲音不算大，卻在周圍嘈雜的環境裏聽得格外清晰。
    周曜辰嗯了一聲，看著林疏望眼鏡上還沒消退的薄霧，想也沒想就用指尖去擦，動作熟練又自然，就像發生過很多次。
    然而當指尖觸碰到冰冷的鏡片時，周曜辰才意識到這個姿勢有多親昵，耳尖有些發熱，手指也這麼不上不下地停在半空。
    對麵的林疏望也沒想到他會這麼做，身體僵在了原地，卻沒有躲避。
    藏在鏡片後的目光柔和了幾分，低聲說了句，“謝謝。”
    “沒，沒事。”周曜辰有些慌亂地收回手指，可能是為了掩飾尷尬，順手就拉著林疏望的胳膊，往大禮堂裏走去，“好、好像快開始了，我們趕緊進去吧。”
    兩個人這麼擠進熙熙攘攘的大禮堂裏，林疏望看了看眼前快速奔走的人，又低頭看了看被拉住的胳膊，嘴角不自覺就上揚了幾分。
    “這裏，這裏！”路易對著兩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在這兒。
    周曜辰本想著和林疏望兩人單獨坐在一起，隻是他看了看四周，好像沒有空位了，隻能拉著人朝路易他們走去。
    兩人剛一坐下，主持人就走上了舞台，宣布了元旦晚會開始。
    不出意外，每次開場都是校領導發言。
    台上的人在長篇大論，底下的學生在竊竊私語。
    “你剛剛是不是不想過來啊？”路易湊到周曜辰旁邊，小聲八卦著。
    周曜辰白了他一眼，將湊到自己旁邊的那顆腦袋給推走了。
    雖然沒有得到答案，看自己如此被人嫌棄，路易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校領導的發言在稀稀拉拉的掌聲中結束，隨後舞台燈光驟變，動感的音樂響起，開場的舞蹈瞬間點燃了全場的氣氛。
    看著台上炫酷流暢的街舞動作，周曜辰瞬間被吸引住了。
    在看到一個非常漂亮的托馬斯全旋時，他低呼一聲，有些激動地抓住林疏望的胳膊，指著台上，“你剛看到了沒？那個托馬斯全旋，好厲害的核心力量啊！”
    他的掌心火熱，順著毛衣的布料，清楚地傳到皮膚上。
    林疏望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被抓住的手臂，沒有掙脫，隻是順著周曜辰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隨後輕嗯一聲。
    出於自身的性格，他對於比較激烈的運動並不是很感興趣，可此刻身旁人時不時的驚呼，發表的評論，竟讓他對這些運動多了些興趣。
    周曜辰沉浸在節目中，林疏望又是無聲縱容，兩人的小互動全被路易看到了眼裏。
    秉持著有瓜一起吃，他用手肘撞了撞王浩，示意他看過去。
    王浩會意，臉上露出曖昧的笑容，又偏頭低聲和陳宇說了起來。
    就這麼一排五個人，兩個當事人毫無察覺，三個吃瓜群眾看得起勁。
    晚會進行到中場，有一個互動環節，就是隨機抽取一個座位數，被抽到的同學要上台完成一個小遊戲。
    於是，好巧不巧，周曜辰的座位數就這麼水靈靈得出現在了大屏幕上。
    直到站到舞台的那一刻，他的腦子還是懵的。
    遊戲很簡單，就是兩人配合踩氣球，需要兩個人背對背夾著氣球橫向運動，繞過障礙物再返回。
    和周曜辰搭檔的是另一個幸運觀眾，一位陌生的其他係女同學。
    遊戲開始，周曜辰非常配合，隻是他心裏喜歡的人，一時有些不習慣和其他異性如此近距離接觸，在遊戲過程中，動作就顯得有些生澀。
    就在兩人快要到達終點時，另一組競爭者的氣球突然爆了，發出的巨響讓和周曜辰搭檔的女生嚇了一跳，一個腳滑就側摔到周曜辰的懷裏。
    好在周曜辰反應及時，沒讓那個女生摔到地上。
    一時間，場上起哄聲此起彼伏。
    互動環節結束，晚會也進入了尾聲。
    舒緩的音樂聲響起，禮堂裏的人陸陸續續離場。
    王浩和陳宇在中途就溜了，和對象一起出去玩了。
    “林疏望，走吧，我們去市中心廣場。”周曜辰拉住林疏望的手腕，眼神很是閃亮，“聽說那邊零點有煙花秀，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林疏望看了一眼被他攥緊的手腕，沒有反對，隻是小聲提醒了一句，“人多，很緊。”
    臨近零點，去市中心廣場的人很多，越是靠近目的地，越是擁堵，到處都是年輕的臉龐。
    此刻的廣場上早已是人山人海，巨大的倒計時屏幕矗立在廣場中央，閃爍著炫目的光芒，音樂聲、歡笑聲、售賣熒光棒的小販吆喝聲交織在一起。
    周曜辰興奮地東張西望，緊緊拉著林疏望的手在人群中穿梭，尋找合適的觀景點。
    最終，他們在廣場邊緣一個相對人少些的台階上找到了立足之地。
    這裏雖然位置偏了些，可視野很不錯，能清晰地看到倒計時屏幕和預定的煙花燃放方向。
    “就這兒吧！”周曜辰鬆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還緊緊抓著林疏望。
    他猛地反應過來，顯示鬆開，指尖卻傳來一股反向的、輕微的力道——是林疏望，幾不可查地回握了一下，阻止了他的退縮。
    一時間，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聲的張力，比周圍鼎沸的人聲更讓人心慌意亂。
    隨著倒計時屏幕上的數字越來越小，人群的呐喊聲彙聚成統一的聲浪。
    “十！”
    “九！”
    ……
    周曜辰感覺自己的心砰砰隻跳，他忍不住側過頭，看向身旁的人。林疏望恰好也在看他，拿掩在鏡片後的目光在閃爍的霓虹下深邃得像夜海。
    “三！”
    “二！”
    “一！”
    “新年快樂——！”
    “嘭——！”
    第一簇煙花在夜空中轟然炸開，絢爛的金色光芒瞬間點亮了半邊天幕，緊接著，無數色彩斑斕的煙花爭先恐後地升空，將漆黑一片的夜空渲染成一幅流光溢彩的畫卷。
    周曜辰望著林疏望被煙花光芒不斷勾勒的側臉，一種前所未有的衝動湧上心頭。
    他用力握緊了林疏望的手，靠近他耳邊，用盡了所有勇氣，大聲喊道：
    “林疏望！”
    林疏望聞聲轉頭，煙花在他身後次第綻放，明明滅滅。
    周曜辰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我喜——”
    “歡你”兩個字還沒來得及出口，又一波巨大的煙花在空中炸響，將他的聲音完全吞沒
    林疏望似是沒有聽清，他微微傾身，帶著詢問的眼神：“什麼？”
    周曜辰看著那雙平靜的眼睛裏，此刻正清晰地映著自己有些緊張的模樣。
    頓時，剛才那股孤勇泄了一半，臉頰卻燙得驚人。
    他張了張嘴，最終隻是抬手指向天空，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用盡全力喊道：
    “煙花！很好看！！”
    林疏望順著他指的方向抬頭望去，繽紛的色彩落在他眼底。
    他靜靜看了幾秒，隨後低頭回應，“嗯，看到了。”
    看完煙花秀，已經接近一點了，這個點宿舍早就關門了。
    “林疏望，怎麼辦？我們好像回不去了？”
    周曜辰語氣裏有些沮喪，可眼神卻是帶笑。
    “走吧，今晚我收留你。”
    林疏望的心情似乎很不錯，竟然說了句俏皮話。
    “那就謝謝你了。”
    周曜辰眉眼帶笑看著林疏望，而林疏望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