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酸澀的熱流猛地衝上鼻腔，瞬間模糊了視線。楊小帥用力眨了幾下眼睛，才沒讓那濕意落下，聲音有些發顫：“你……你這幾天不見人影……就是在……忙這些？”
    蔣帆目視前方，側臉線條在車窗透進來的光線下襯托的愈發深刻俊朗，他語氣平淡而輕鬆：“嗯。房子托人找到買家，贖回來了。當初賣房的錢，被你那幾個叔伯給吞了。”
    他拿起那張卡，輕輕放在楊小帥腿上，“這張卡裏，是你父母當年的賠償金，52萬，連本帶利，一分不少。還有賣房那20多萬，也一並要回來了。”
    他頓了頓，語氣裏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冽，“你家那些親戚，本事不大，貪心和膽子倒是不小。不找人”好好”跟他們講講規矩，這筆錢，還真不容易從他們嘴裏摳出來。”
    楊小帥太清楚那些親戚的貪婪和難纏了。他幾乎能想象蔣帆為了辦成這些事，背後動用了多少他無法想象的關係和手段，甚至可能用了些……非常規的方式。
    這份沉甸甸的、遠超他想象的情意，像一塊巨石投入他心湖，激起千層浪花，翻湧著感激、震驚，還有更深重的、幾乎要將他溺斃的虧欠感。
    他指尖帶著細微的顫抖，拿起那份合同，聲音幹澀：“那這個……是？”
    “你不是一直念叨著，想開一家屬於自己的小飯館嗎？”蔣帆轉過頭，目光落在他臉上，深邃的眼眸裏漾著溫和的漣漪。
    “正好，我公司附近有家位置不錯的餐館，老板急著出手，我看著合適，就順手盤下來了。”
    他語氣輕鬆，仿佛隻是買了個小玩意兒，“我出錢，你出力，經營權全歸你。賺了錢，我們對半分；萬一虧了……”
    他故意拖長了調子，帶著點輕鬆的調侃，“就算我看走眼，投資失敗，跟你沒關係。所以，別有壓力。”
    他伸手，用手指輕輕蹭過楊小帥微涼的手背，“你就當我是看中了你這個人，做的天使投資好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滾燙的**瞬間包裹了楊小帥的心髒，四肢百骸都仿佛被這暖意浸潤。
    這個男人……他好像……是認真的。
    他不僅看穿了自己所有的不安、顧慮和深藏的自卑，更悄無聲息地、以最周全的方式，將那些沉重的後顧之憂一一解決。甚至，他連自己那點可憐的自尊都小心翼翼地維護著，用“投資”的名義，輕描淡寫地抹去了施舍的痕跡。
    可越是這樣周全，那份沉甸甸的虧欠感，反而像藤蔓一樣，纏繞得更緊，勒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我……”楊小帥低下頭，避開蔣帆灼熱的視線，聲音輕得像歎息，帶著濃重的鼻音，“不值得你為我做這麼多……真的不值得……”
    “對別人，或許不值得。”蔣帆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和專注，每一個字都清晰地敲在楊小帥心上。
    “但對我來說，解決這些事，讓你沒有後顧之憂，讓你能心無旁騖地去做你想做的事……”他微微傾身，目光鎖住楊小帥閃躲的眼睛，“這就是天底下，最值得的事。”
    一股甜蜜的**悄悄注入心田，楊小帥感覺臉頰開始不受控製地發燙。他努力壓下上揚的嘴角，故意帶著點小別扭的意味問：“哼，你以前……是不是也這麼哄別的小姑娘？這套路這麼熟？”
    “天地良心！”蔣帆立刻叫屈，表情誇張得像是蒙受了不白之冤，“都怪你！讓我找了這麼多年！找一個不是你，再找一個還不是你！好不容易老天開眼讓我找到你了，我不得把攢了這麼多年的”好”，連本帶利，加倍補償給你？”
    楊小帥終於繃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嗔了他一眼：“就你嘴甜！”
    恰逢紅燈亮起，車子穩穩停住。蔣帆側過頭，深邃的眼眸鎖住他，帶著點壞笑和毫不掩飾的**：“嘴甜不甜，光說可沒用。來，親自嚐嚐，是不是比蜜還甜？”他微微嘟起嘴，對著楊小帥。
    楊小帥心跳如擂鼓，飛快地掃了一眼窗外，見無人注意，便飛快地傾身過去，柔軟的在蔣帆的嘴上蜻蜓點水般印下，一觸即分。他立刻紅著臉縮回座位，小聲催促：“快綠燈了，好好開車……回家再說……”
    蔣帆家中
    一推開家門，客廳溫暖的燈光下，沙發上那個熟悉的身影讓楊小帥猛地頓住腳步。先是一愣，隨即巨大的驚喜湧上心頭：“樂樂？！”但下一秒，意識到弟弟竟然瞞著自己跑來了北京，驚喜立刻被後怕和惱怒取代。
    他板起臉，幾步衝過去，一巴掌重重地拍在弟弟背上：“臭小子！你長本事了是不是？！敢一聲不吭就自己跑來北京？！萬一路上出點事怎麼辦？萬一遇到壞人怎麼辦？！你想嚇死我啊你！”
    楊小樂自知理虧，縮了縮脖子，立刻熟練地甩鍋，指著旁邊一臉無辜看戲的蔣帆，語速飛快：“哥！真不賴我！是帆哥！是他不讓我告訴你的！他說要給你個驚喜！要打要罵你衝他去！”
    “你……你們……”楊小帥看著弟弟可憐巴巴的眼神，再看看旁邊蔣帆攤手聳肩、一副“是我幹的你能拿我怎樣”的無賴表情，胸中的火氣像是被戳破的氣球，瞬間泄了大半。
    雖然惱火他們聯合起來瞞著自己，但這份沉甸甸的、為他解決一切後顧之憂的用心良苦，他又豈能不明白？發作了幾句，看著弟弟安然無恙地站在麵前，那份擔憂終究化作了無奈和難以言喻的暖意，也就作罷了。
    收拾停當，蔣帆帶著楊小帥和弟弟楊小樂去了附近一家精致的餐廳，為楊小樂接風洗塵。
    席間，蔣帆將自己給楊小樂辦理轉學來京的事情詳細告知了楊小帥，耐心解釋著京城更好的教育資源對弟弟未來考大學的重要性，以及最重要的——從此兄弟倆再也不用天各一方，他能更好地照顧他們。
    夜深人靜。
    弟弟楊小樂早已在舒適的次臥沉沉睡去，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主臥裏隻亮著一盞暖黃色的床頭燈，空氣中彌漫著沐浴露的淡淡清香。
    欠下這天大的人情，楊小帥再找不到任何退縮的借口。他深吸一口氣，帶著點“壯士斷腕”般的決心，推門走了進去。
    蔣帆早已洗漱完畢，隻在腰間鬆鬆垮垮地係著一條絲質家居短褲，慵懶地靠坐在床頭。暖黃的燈光勾勒出他緊實流暢的肌肉線條和深邃的輪廓。見楊小帥進來，他放下手機，深邃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低聲問：“樂樂睡了？”
    “嗯，剛睡著，今天折騰一天，累壞了。”楊小帥回答著，感覺自己的心跳聲在寂靜的房間裏格外清晰。
    “那……”蔣帆的目光像帶著實質的溫度，一寸寸掃過楊小帥微紅的臉頰，最終落在他略顯緊張的眼眸上，笑意流轉，帶著毫不掩飾的邀請，“我們也該……休息了吧？”
    楊小帥知道，那個“還債”的時刻，終究是到了。想到上次在最後關頭臨陣退縮的狼狽，他暗暗握緊了拳頭，深吸一口氣。
    當目光觸及蔣帆壁壘分明在燈光下泛著蜜色光澤的胸膛時，身體深處仿佛有電流竄過，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腿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