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驍，”林岩的聲音幹澀得厲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輕顫，他向前走了一步，踏入了那片陰影的邊緣，“你看著我。”
    霍驍的身體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下，他避開了林岩的目光，視線落在牆角那個印著小豬佩奇的破冰箱上，仿佛那裏藏著什麼宇宙奧秘。
    “為夫……為夫隻是在思考這”寒玉寶匣”的符文……頗為玄妙……”他試圖轉移話題，聲音卻失去了往日的清朗，顯得有些發飄。
    “看著我！”林岩提高了音量，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這語氣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他從未用這樣的語氣對霍驍說過話。
    陰影中的高大身影猛地一顫，霍驍終於抬起了頭。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此刻清晰地映著林岩的身影，卻不再有之前的純粹坦蕩和燦爛笑意。
    裏麵翻湧著林岩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那眼神狠狠鑿開了林岩心底最後一絲僥幸。
    所有被他刻意忽略的細節，瞬間串聯起來，指向一個他不敢想，卻無法回避的答案。
    “你……”林岩喉頭滾動，聲音艱澀得如同砂紙摩擦，“你是不是……快要消失了？”他問出了那個最殘酷的問題。
    霍驍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也褪盡了，他沉默著，那沉默本身就像一把鈍刀，在淩遲著林岩的神經。
    過了仿佛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他才極其輕微地點了一下頭。動作幅度小得幾乎看不見，卻重若千鈞。
    “契約……”霍驍終於開口，聲音低沉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持鈴者為妻，護妻周全……此契已成。”
    霍驍頓了頓，目光貪婪地描摹著林岩的輪廓，仿佛要將他的樣子刻進靈魂深處，帶著一種近乎獻祭般的溫柔和不舍：“娘子……你已不再抗拒為夫，心中亦無大患……為夫……為夫心願已了。”他努力想勾起嘴角，扯出一個笑容，卻比哭還難看，“娘子平安喜樂……為夫……當歸去了。”
    “歸去？”林岩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凍得他四肢百骸都在發抖，他猛地衝上前，一把抓住霍驍的手臂。
    入手的感覺不再是之前的冰冷堅硬，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虛幻感，仿佛握住的不是實體，而是一團隨時會散去的冰冷霧氣。
    這觸感讓林岩的恐懼瞬間達到了頂點，他死死攥住，指甲幾乎要嵌進那虛幻的“皮肉”裏，聲音尖銳得變了調：“歸去哪裏？！什麼叫契約已成？！什麼叫心願已了？！誰準你單方麵宣布完成了？！霍驍！你給我說清楚！”
    巨大的恐慌如同海嘯般將林岩淹沒。
    這個從天而降，霸道闖入他生活帶來無數雞飛狗跳和驚嚇的古代將軍。
    這個能嚇尿惡犬，能潛入噩夢幫他出氣，會對著冰箱喊“寒玉寶匣”，會笨拙地想給他煮愛心米糊的家夥。
    這個固執地叫他“娘子”，用他獨特的方式笨拙守護他的男人。
    要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