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的便利店靜得可怕。
    周默的指尖還懸在收銀機第七功能鍵上方，守門人已經撞碎玻璃門衝了進來。它的身體像融化的蠟像般不斷變形，無數張人臉在它體表蠕動，每張嘴裏都含著半截沒說完的規則文字。
    ”小心第三條！”老觀突然從貨架後撲出，右眼流出的血在空氣中凝成∞符號，”它會在接觸瞬間改寫規——”
    話沒說完，守門人的手臂突然拉長，像橡皮筋一樣纏住老觀的脖子。周默的銀瞳驟然收縮，視野裏浮現出猩紅的解析文字：
    【守門人規則加載完成】
    【3.被接觸者將轉化為新規則載體】
    老觀的身體開始融化，皮膚下滲出黑色纖維。
    周默猛地拍下第七功能鍵，收銀機發出刺耳的警報聲，整個便利店的時間流速突然減緩。他看見老觀的嘴唇在慢動作開合：”鑰...匙...冰...櫃...”冰櫃第三層還殘留著陸霖斷手融化後的水漬。
    周默用貨幣之鑰捅開鎖孔，寒氣中浮現的不是記憶碎片，而是一把老式左輪手槍——槍身上刻著”規則修正器”五個小字。
    ”原來如此...”周默突然明白了陸霖的暗示。
    時間流速恢複正常的同時，守門人已經將老觀同化了三分之一。它的胸口裂開一道縫隙，露出裏麵跳動的金色光球，無數條數據鏈正從光球裏伸出，試圖侵入周默的方向。
    周默舉起左輪，槍膛裏隻有一發子彈。
    銀瞳的預判功能開始超負荷運轉，0.5秒的預警時間裏，他看清了數據鏈的攻擊軌跡——那根本不是隨機攻擊，而是在空中寫著一個不斷循環的∞符號。
    ”找到你了。”他扣下扳機。
    子彈穿過數據鏈的空隙，精準命中金色光球。沒有爆炸，沒有閃光，隻有一聲類似玻璃碎裂的輕響。
    守門人胸口的光球表麵出現蛛網般的裂紋，所有數據鏈同時僵直。
    老觀從半融化狀態摔落在地，而守門人的身體開始崩塌。那些人臉像退潮般從它體表脫落，每脫落一張，便利店的某個角落就會多出一道血字規則。
    ”還沒結束...”老觀掙紮著指向收銀機，屏幕上的監控畫麵正在閃爍。所有被守門人吞噬過的麵孔都出現在鏡頭裏，他們拍打著屏幕，指甲在玻璃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周默的銀瞳突然刺痛，視網膜上浮現係統提示：
    【警告：規則汙染擴散】
    【守門人第二階段覺醒倒計時：06:00:00】
    窗外，第一縷陽光照在便利店招牌上，”24小時樂購”的”24”正在慢慢變成”13”。
    晨光滲入便利店，卻驅不散那股腐爛的甜味。
    周默靠在收銀台邊，銀瞳掃視著滿牆的血字規則。守門人雖然暫時退卻，但那些被它吞噬的臉仍被困在監控屏幕裏，指甲刮擦玻璃的聲音像某種倒計時。
    老觀癱坐在角落，右眼徹底變成了黑色纖維的漩渦，聲音沙啞：”六小時後，它會帶著新規則回來。
    ”
    周默沒說話，手指摩挲著那把”規則修正器”。
    槍膛裏空空如也，但槍身上刻著的一行小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子彈需自填——用矛盾的規則」
    矛盾的規則？
    他走向冰櫃，第三層的寒氣仍未散盡。
    伸手觸碰霜花，銀瞳自動解析出隱藏信息：
    【守門人吞噬記錄（最新三條）】
    顧客A：用”童年記憶”支付，被轉化為【規則24：記憶可抵押】
    顧客B：試圖偷竊商品，被轉化為【規則37：盜竊者將失去聲音】
    顧客C（陸霖）：自願成為員工，轉化為【規則∞：NPC可覺醒】
    ”原來如此...”周默突然蹲下身，用指甲在地磚縫隙裏摳出一張被血浸透的便簽。那是陸霖的筆跡：
    ”守門人的核心是規則容器，但容器必有裂縫——找那條被它拒絕的規則。”
    被拒絕的規則？
    他猛地抬頭看向監控屏幕。那些被困的臉孔中，有一張格外清晰——是個穿白大褂的年輕男人，正瘋狂用頭撞擊屏幕。
    ”那是...最初的醫生？”老觀艱難地爬過來，”係統最早的同化者。”
    周默的銀瞳突然刺痛。他抓起收銀機的打印紙帶，上麵記錄著所有交易記錄。其中一行被反複塗抹：”商品：止痛藥｜支付項：”拒絕遺忘的執念”｜狀態：已退款”
    退款？守門人拒絕了這個交易！
    記憶突然閃回——冰櫃裏陸霖的斷手，無名指上戴著員工戒指。如果陸霖是自願被同化的NPC，那麼...
    ”我找到了。”周默突然扯下監控電源線，”守門人不能接受”拒絕遺忘”的支付，因為那會喚醒被吞噬者的自我意識。”
    他舉起規則修正器，槍口對準自己的太陽穴：”老觀，告訴我第一條被篡改的規則。”
    ”你瘋了？!”
    ”子彈要用矛盾規則填充，”周默的銀瞳亮得駭人，”而最矛盾的規則就是——係統要求我們遺忘，卻又給我們”回憶”的能力。”
    老觀沉默片刻，終於嘶聲說：”...最初被修改的是規則零：玩家即病毒，封神即格式化。”
    周默扣下扳機。
    沒有子彈射出，但槍身突然發燙，無數銀色的光點從周默的瞳孔中被抽出，在槍膛裏凝聚成一顆半透明的子彈。監控屏幕裏的醫生突然停止撞頭，流著血淚微笑起來。
    【矛盾規則彈裝填完成】【成分：遺忘指令vs回憶本能】便利店突然劇烈震動，所有血字規則開始扭曲。周默看向窗外，”13小時樂購”的招牌正在滲出血漿。
    守門人的第二輪狩獵，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