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周默，重度妄想症伴隨被害妄想，建議立即入院治療。”
    診斷書上的紅章像一灘幹涸的血跡。周默盯著那行字，耳邊還回蕩著父母歇斯底裏的哭喊：”醫生，救救他！他說他參加了一場會死人的遊戲！”
    周默猛地抬頭，束縛衣的帶子勒進肉裏：”我沒病！那遊戲是真的！我們二十個人被關在廢棄醫院，必須按照規則完成任務，否則就會——”
    ”否則就會死？”林修醫生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像在看實驗室的小白鼠，”周先生，這已經是你第三次複述這個”遊戲”了。根據DSM-5診斷標準......”
    周默閉上嘴。三天了，自從從那場該死的遊戲裏活著回來，沒人相信他說的話。警察、父母、心理醫生，所有人都認為他瘋了。甚至他自己也開始懷疑——那些血淋淋的場景，會不會真是他的幻覺？
    ”帶他去3號病房。”林修對護工說完，突然俯身在周默耳邊低語，”順便說一句，你描述的”遊戲規則”很有意思。”
    周默渾身一僵，但還沒等他追問，兩個壯碩的護工已經架起他的胳膊。走廊的熒光燈管滋滋作響，在慘白的牆上投下蛛網般的陰影。經過拐角時，周默瞥見牆上有一塊暗紅色汙漬，形狀像隻扭曲的手。”到了，你的新家。”護工咧嘴一笑，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3號病房的鐵門被推開時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仿佛已經幾十年沒上過油。
    房間比想象中幹淨，除了一張鐵架床和固定在牆上的小桌外空無一物。唯一不協調的是天花板角落裏的監控攝像頭，紅色指示燈像隻獨眼盯著他。
    ”每晚九點查房，記住別惹麻煩。”護工解開束縛衣的瞬間，周默聞到一股腐肉般的口臭，”對了，隔壁住著個老玩家，你們肯定有共同語言。”
    鐵門關上的回聲還沒消散，周默就撲向牆壁。果然，隔壁傳來規律的敲擊聲——三長兩短，正是那場遊戲裏玩家們的求救信號。”你也參加過遊戲？”周默把嘴貼在牆縫上。
    敲擊聲停了。片刻後，一個沙啞的男聲響起：”晨光病院生存規則第一條：不要相信穿白大褂的人。”
    周默的血液瞬間凍結。一字不差，這正是他在遊戲裏聽過的第一條規則！他瘋狂拍打牆麵：”你是誰？這到底——”
    ”安靜！”隔壁的聲音驟然嚴厲，”他們來了！”
    幾乎同時，走廊傳來腳步聲。周默跌坐在床上，看著林修醫生帶著兩名護士走進來。他們白大褂的下擺沾著可疑的褐色斑點，護士推著的治療車上擺滿針劑。”周先生，我們需要做個簡單的腦部檢查。”林修的笑容完美得像個麵具，”可能會有點疼。”
    周默死死盯著治療車。在那些針管旁邊，放著一把骨鋸——絕不是醫療器材該有的東西。規則第二條閃過腦海：當醫生攜帶非醫療器械時，立即裝睡。
    周默猛地躺平，閉緊雙眼。耳邊傳來林修的輕笑：”聰明的選擇。”
    鐵門關閉的刹那，周默聽見陸霖的聲音從通風管道傳來：”歡迎來到真實世界，菜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