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仙途同歸·驚鴻永駐 第七十六章血雲壓城戰意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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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魔雲,如同活物般蠕動著,沉沉壓在龍魂聖殿殘存的防護結界之上。那並非尋常的雲霧,而是由純粹的惡意、汙穢的生機與血魔天尊殘魂的意誌凝聚而成。它貪婪地**著古墟最後殘存的靈氣,也吞噬著結界內眾修士的生命力。每一次魔雲的翻湧,都帶起一陣令人心悸的“嘶嘶”聲,仿佛有無數怨魂在低語、在尖叫。
聖殿之內,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塊。天衍宗弟子們麵色青灰,嘴唇幹裂,靈力在魔雲的侵蝕下飛快流逝,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般的腥甜,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像擂鼓。他們背靠著背,緊握著兵器的手骨節發白,指縫裏滲出冷汗,目光死死盯著結界外那片翻湧不定的血色深淵。恐懼,像冰冷的藤蔓,悄然纏繞上每一個年輕的心髒。
“師兄!撐住!”一個年輕弟子嘶喊著,試圖將靈力注入旁邊一位渾身浴血、氣息奄奄的同門體內,但那靈力剛一離體,便如同被無形的巨口吞噬,消散在空氣中,隻留下更深的絕望。
沈清瀾站在結界核心處,她的身影在血雲映照下顯得格外單薄,卻又如同一根定海神針。白發在魔氣激蕩的風中狂舞,如同冰冷的霜雪。她的眉頭緊鎖,眼神銳利如鷹隼,穿透血色的帷幕,感知著魔雲每一次細微的脈動。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針,在結界內外瘋狂掃描,捕捉著每一絲混亂的能量流動,每一個即將崩潰的薄弱節點。
“律令,立!”她清冷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穿透了弟子們的恐慌。雙手結印,指尖流淌出淡金色的秩序符文,如同烙印般精準地打在結界能量最薄弱的幾處。那符文閃爍著微光,如同投入滾油中的水滴,瞬間在血色魔雲的侵蝕下激起劇烈的漣漪,硬生生將幾處即將被撕裂的缺口暫時彌合。每一次律令的施展,都仿佛有無數細小的針紮在她的精神本源上,太陽穴突突直跳,但她臉上沒有絲毫動搖。她的目光掃過那些因恐懼而渙散的弟子,聲音提高,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心守清明,氣歸丹田!《天衍新律》第三章,”危境守心”,念!”
弟子們如夢初醒,強壓下心頭的恐懼,下意識地開始背誦那熟悉的律條。聲音起初微弱顫抖,漸漸彙聚成一股雖不洪亮卻異常堅定的洪流。這聲音本身,似乎也帶起了一絲微弱的秩序之力,稍稍抵禦了魔雲帶來的精神侵蝕。
結界之外,幽冥宗的邪修們如同聞到血腥味的蒼蠅,發出刺耳的尖嘯。他們操控著被血魔意誌徹底侵蝕的“血奴”——那些曾經也是各宗門精英的修士,此刻雙眼赤紅,皮膚呈現詭異的暗紫色,指甲變得漆黑銳利,口中發出非人的嗥叫,如同潮水般瘋狂撞擊著結界。每一次撞擊,都帶起一片血色的能量漣漪,震得結界劇烈晃動,符文明滅不定。
“天衍宗的螻蟻們!交出混沌律令和龍族傳承!血魔天尊恩賜,爾等可免一死!”幽冥宗宗主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帶著令人作嘔的蠱惑,在魔雲中回蕩。他身披血袍,懸浮在半空,枯瘦的手指對著結界一點,一道濃鬱如墨的血煞之氣,如同巨蟒般狠狠噬咬在沈清瀾剛剛修補好的節點上!
“轟隆!”
結界劇烈震顫,那節點處的符文瞬間黯淡了大半,出現蛛網般的裂痕!沈清瀾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蒼白如紙,嘴角溢出一縷鮮血。精神力如同被重錘狠狠砸中,眼前陣陣發黑。她強撐著,再次調動精神力,試圖穩住節點,但那血煞之氣中蘊含的毀滅意誌,如同跗骨之蛆,瘋狂地侵蝕著秩序符文。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蒼勁的龍吟驟然響起!
蕭景珩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那節點之前。他手持那枚龍鱗空間符,符文閃爍著不穩定的青光。他眼中布滿血絲,龍骨上的混沌紋路在血雲映照下隱隱發燙,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痛楚。但他沒有絲毫猶豫,龍氣瘋狂注入符中。
“空間挪移,禁!”
龍鱗符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道扭曲的空間漣漪瞬間在節點前方展開。那道血煞巨蟒一頭撞入漣漪之中,空間如同被揉皺的紙,發出令人牙酸的“滋啦”聲,巨蟒的身影被強行扭曲、撕裂,化作漫天汙穢的血霧消散!然而,龍鱗符的光芒也隨之黯淡了至少三分之一,蕭景珩身體劇烈一晃,喉頭一甜,強行將湧上來的金血咽了回去。龍骨上,幾道細微的裂紋似乎又深了一分。
“景珩!”沈清瀾的心猛地一揪,痛楚瞬間蓋過了精神力的反噬。她看到他緊握符籙的手在微微顫抖,看到他額角滲出的冷汗混著血跡滑落。她知道,每一次動用這空間符,都是在燃燒他本就所剩無幾的龍本源,是在透支他那瀕臨破碎的龍骨!
“我無事!”蕭景珩的聲音沙啞卻堅定,他猛地一揮手,龍氣外放,如同實質的屏障,暫時將周圍逼近的血奴震退數步,為弟子們爭取到一絲喘息之機。他的目光掃過戰場,銳利如刀,瞬間鎖定了一個正在偷襲側翼弟子的幽冥宗長老。
“律令,破妄!”沈清瀾立刻捕捉到他的意圖,精神力凝聚成針,指向那長老身側一處看似空無一物的區域。一道無形的律令之力穿透過去,瞬間刺破了一個幽冥宗長老布下的隱形幻術陷阱!
“吼!”蕭景珩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殘影,龍鱗符再次閃爍,瞬間出現在那長老身後。一爪印出,帶著蒼龍之威,直接將那長老護身的陰毒護盾轟碎,龍氣透體而過,長老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化作一縷青煙消散。但蕭景珩的身影在完成這次擊殺後,也踉蹌了一下,龍鱗符的光芒已經變得極其微弱,如同風中殘燭。
“宗主!結界西北角!支撐不住了!”律法峰代理峰主,沈清瀾的大弟子周明遠,聲音嘶啞地高喊,他半邊身子被血煞之氣侵蝕,皮肉焦黑,卻依舊死死支撐著一個陣盤,汗水混合著血水從他蒼白的臉上滑落。
沈清瀾的心沉到了穀底。她能清晰地“看”到,在那西北角,結界的能量已經稀薄如紙,血奴的衝擊如同狂暴的潮水,每一次拍打都讓那片區域的光暈劇烈搖曳,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碎裂。更讓她心驚的是,在那翻湧的血雲深處,在那幽冥宗宗主狂妄的笑聲裏,她感知到了一種極其熟悉、卻又無比恐怖的氣息碎片——那是毀滅法則的碎片!冰冷、暴戾、帶著終結一切的意誌,與她體內剛剛領悟的“分離/聚合”法則碎片,形成了尖銳的對立,仿佛冰與火,生與死,在虛空中無聲地碰撞、廝殺。這氣息讓她精神本源都在隱隱作痛,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警鍾瘋狂敲響。
“律令,固本!所有弟子,靈力灌注西北陣眼!死守!”沈清瀾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決絕。她不再保留,精神力如同開閘的洪水,全部注入結界核心,試圖將更多的秩序之力輸送到搖搖欲墜的西北角。淡金色的符文在她周身瘋狂流轉,如同燃燒的火焰,照亮了她蒼白的臉和那雙燃燒著不屈意誌的眼眸。
弟子們發出最後的呐喊,將體內殘存的靈力毫無保留地抽出,彙入西北角的陣盤。光芒亮起,卻如同風中殘燭,在血奴的瘋狂衝擊下,明滅不定,隨時可能熄滅。
幽冥宗宗主似乎察覺到了結界的極限,他發出一聲得意的狂笑:“結束了!天衍宗!給我破!”他雙手結印,血袍無風自動,整個人化作一道巨大的血色魔影,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如同隕星般狠狠撞向西北角那片最薄弱的結界!
“不——!”沈清瀾和蕭景珩同時發出怒吼。
蕭景珩眼中血色彌漫,龍鱗符最後的光芒被他強行榨取,他整個人化作一道青色的流光,不惜代價地衝向那毀滅性的撞擊點,試圖用身體去阻擋!
沈清瀾的精神力在極限運轉下,終於捕捉到了血魔意誌中毀滅法則碎片最核心的一個“節點”!她眼中精光爆射,所有的精神力、所有的意誌、所有對秩序的渴望,在這一刻凝聚成一點!
“秩序為綱,萬法不侵!——天律·鎮!”她以靈魂為引,發出最後一聲律令!一道前所未有的、凝練到極致的秩序光柱,如同開天辟地的神劍,無視空間的距離,瞬間轟擊在血魔意誌毀滅碎片的核心節點之上!
轟——!!!
秩序與毀滅的法則碎片,在虛空中發生了最直接、最慘烈的碰撞!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一種令人靈魂凍結的、無聲的湮滅感爆發開來。血色魔影的撞擊被強行遲滯,西北角的結界在毀滅性的衝擊下,如同被重錘砸中的琉璃,瞬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痕,光暈劇烈閃爍,如同風中殘燭,卻……終究沒有徹底破碎!
然而,沈清瀾的身體如同斷了線的風箏,猛地向後倒去。她口中鮮血狂噴,那原本隻是蔓延至鬢角的白發,此刻如同被霜雪覆蓋,瞬間染白了半邊頭顱。精神本源如同被徹底點燃的燭火,發出最後一點微光後,陷入了徹底的枯竭與黑暗。她的意識,如同沉入無底的冰海,徹底失去了知覺。
“清瀾!”蕭景珩目眥欲裂,龍吟聲中帶著無盡的痛楚與憤怒。他強撐著破碎的身體,接住沈清瀾軟倒的身軀。龍鱗符早已黯淡無光,徹底失去了光澤。他看著懷中蒼白如紙、白發如雪的女子,再抬頭望向那布滿裂痕、在血雲侵蝕下明滅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崩塌的聖殿結界,以及結界外那無窮無盡、如同潮水般湧來的血奴和幽冥宗邪修猙獰的麵孔……一股冰冷的絕望,如同跗骨之蛆,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攫住了他的心髒。
龍魂聖殿的結界,如同被無數巨斧劈砍過的琉璃,裂痕蛛網般蔓延,每一次血奴的撞擊都讓那殘存的光暈劇烈搖曳,發出不堪重負的**。沈清瀾倒下的瞬間,維係結界的核心秩序之力驟然衰減,西北角那處被幽冥宗宗主重創的區域,裂痕最深,光暈最暗,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碎裂,讓血色的洪流將聖殿內的一切徹底吞噬。
蕭景珩抱著沈清瀾冰冷的身軀,單膝跪地,龍鱗空間符早已黯淡無光,徹底失去了作用。他感受到懷中微弱得幾乎斷絕的呼吸,感受到她精神本源那可怕的枯竭,如同被徹底抽幹的河床。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的絕望感,如同古墟最深處的寒冰,瞬間凍結了他的四肢百骸。守護……他守護宗門,守護弟子,守護她……可現在,他連懷中的人都快守不住了!龍骨深處傳來的劇痛,仿佛在嘲笑他的無力。
“宗主!律法峰主她……”代理律法峰主周明遠拖著被血煞侵蝕的傷軀,踉蹌上前,聲音嘶啞,眼中滿是悲痛與絕望。沈清瀾的倒下,對弟子們的士氣是毀滅性的打擊。原本勉強支撐的陣法,瞬間出現了混亂的波動。
“守!給我守住!”蕭景珩猛地抬頭,一聲嘶吼,如同受傷的蒼龍,帶著決絕的瘋狂。龍氣不受控製地爆發出來,帶著瀕死的凶戾,將周圍逼近的血奴暫時震退。他小心翼翼地將沈清瀾交給身後驚恐的女弟子趙靈兒,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護好她!”
他掙紮著站起,每一步都牽動著龍骨上密布的裂紋,如同踩在刀尖上。他走到結界核心處,取代了沈清瀾的位置。雙手結印,蒼龍真血如同不要錢般瘋狂湧出,強行注入結界陣基。龍骨上的混沌紋路在血雲映照下,瘋狂閃爍,每一次閃爍都帶起他身體一陣劇烈的抽搐,嘴角不斷溢出金色的血液。他必須撐住!哪怕隻有一刻!隻要結界不破,希望就還在!
幽冥宗宗主看著結界內狼狽不堪的景象,尤其是看到沈清瀾倒下、蕭景珩強弩之末的模樣,臉上露出殘忍而得意的笑容:“天衍宗的”天衍雙璧”?不過如此!血魔天尊在上,獻祭這些螻蟻,助您早日複蘇!”
他大手一揮,血奴的攻擊變得更加瘋狂,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波接一波,永不疲倦地衝擊著那搖搖欲墜的結界。每一次撞擊,都讓蕭景珩臉色更白一分,龍骨裂紋更深一分,噴出的金血更濃一分。聖殿內,弟子們的哭喊、咒罵、絕望的嘶吼交織在一起,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氣息。
就在這絕望的頂點,蕭景珩強忍著龍骨碎裂般的劇痛,目光死死盯著幽冥宗宗主。在那血袍宗主狂妄大笑、指揮血奴衝擊的瞬間,蕭景珩敏銳地捕捉到了對方眼中一閃而過的、一絲極其隱晦的……貪婪與忌憚?那目光並非完全落在結界上,而是若有若無地掃過沈清瀾倒下的方向,尤其是她頸後那片被白發遮掩的**。
更讓蕭景珩心神劇震的是,在幽冥宗宗主身邊,一個被血煞之氣侵蝕得隻剩下半邊人形、如同怪物般的血奴,在瘋狂撞擊結界時,一小團汙穢的、帶著毀滅氣息的怨氣,竟如同擁有生命般,悄然脫離了那血奴殘破的軀體,無聲無息地滲入了聖殿下方龜裂的地縫之中,消失不見。
這微小的細節,如同冰冷的毒刺,瞬間刺入蕭景珩混亂的腦海。幽冥宗宗主那貪婪忌憚的目光……那滲入地底的毀滅怨氣……還有血魔殘魂之前下達的奪取“混沌律令”持有者的命令……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同毒蛇般纏繞上來:沈清瀾體內,是否真的藏著血魔殘魂渴望的東西?而那滲入地底的怨氣,又是否在醞釀著更深的災禍?
“吼——!”蕭景珩發出一聲悲憤交加的龍吟,龍血燃燒得更加猛烈,暫時穩住了劇烈晃動的結界。但他的心中,卻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沉重。守護的信念從未如此強烈,可前方的黑暗,也從未如此深邃。他低頭看向懷中氣息微弱、白發如雪的沈清瀾,又抬頭望向那布滿裂痕、仿佛隨時會崩塌的結界,以及結界外那無窮無盡的血色魔潮……
龍魂聖殿的結界,如同被巨錘反複敲擊的琉璃,裂痕已深達根基,每一次血奴的撞擊都讓那殘存的光暈劇烈明滅,發出瀕臨破碎的哀鳴。蕭景珩的龍血如同燃燒的燭火,在陣法核心處瘋狂湧動,每一次脈動都伴隨著龍骨裂紋的加深和嘴角溢出的金血。他死死盯著結界外幽冥宗宗主那雙閃爍著貪婪與忌憚的眼睛,以及那悄然滲入地底的毀滅怨氣,冰冷的絕望與滔天的戰意在他胸中瘋狂交織。
結界,還能撐多久?而沈清瀾體內,究竟藏著什麼,竟讓血魔殘魂如此垂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