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仙途同歸·驚鴻永駐 第五十六章古龍遺蛻啟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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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煞珠入體的瞬間,蕭景珩隻覺一股陰寒刺骨的邪氣,如同無數燒紅的鋼針,蠻橫地刺入他經脈深處,直衝丹田。那股他賴以破敵的煌煌龍氣,此刻竟成了這邪氣的溫床與戰場。兩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體內瘋狂衝撞、撕扯,每一寸骨骼、每一條經脈都發出不堪重負的**。他悶哼一聲,喉頭湧上一股腥甜,硬生生咽了回去,身體卻再也支撐不住,單膝重重砸在冰冷潮濕的秘境苔蘚上,指尖深深摳進泥土,留下道道猙獰的抓痕。
“景珩!”沈清瀾的心髒幾乎被那隻攥緊的手捏碎。她不顧一切地撲過去,雙手穩穩按在他劇烈起伏的背心,靈力如最精密的絲線,帶著《清心寧神訣》特有的清冷韻律,小心翼翼地探入他狂暴混亂的經脈。她能清晰地“看”到——那顆血紅色的珠子,像一顆貪婪的心髒,在蕭景珩的丹田氣海深處搏動,每一次脈動都散發出汙穢粘稠的黑氣,瘋狂地侵蝕、汙染著那原本金燦燦、充滿生機的龍氣。龍氣在痛苦地嘶吼、掙紮,卻節節敗退,被黑氣纏繞、吞噬。
“堅持住…別讓那邪氣衝上心脈!”沈清瀾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她的精神力全開,如同無數隻無形的手,在蕭景珩體內構築起一道道無形的堤壩,試圖阻攔那洶湧的黑潮。每一次邪氣的衝擊,都讓她頭痛欲裂,仿佛有重錘在顱骨內敲擊。她咬緊牙關,唇邊溢出的血絲被她飛快舔去,眼神卻亮得驚人,那是將自身安危置之度外的決絕。
就在這危急存亡之秋,蕭景珩因劇痛而模糊的視野邊緣,一點幽藍的光芒穿透了秘境深處亙古的黑暗。
那光芒並非來自火把或靈石,而是一種沉澱了無盡歲月的、冰冷而浩瀚的蒼藍。它來自一座橫亙在巨大溶洞深處的骸骨。
那骸骨龐大得超乎想象,如同沉睡的山脈,僅僅露出的部分,便占據了整個溶洞底部近半的空間。巨大的頭顱斜倚在嶙峋的石壁上,空洞的眼窩深處,兩點幽藍的火焰正在緩緩燃燒,如同兩顆冰冷的星辰,無聲地俯視著渺小的闖入者。骸骨的每一節都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玉質光澤,表麵覆蓋著細密如雲紋的古老符文,即便曆經萬古滄桑,依舊隱隱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古老而尊貴的氣息彌漫開來,讓沈清瀾都感到一陣靈魂的悸動,更讓體內邪氣肆虐的蕭景珩,本能地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親近與…恐懼。
那兩點幽藍的龍魂之火,緩緩地、無聲地“望”向了跪在地上痛苦掙紮的蕭景珩。沒有聲音,沒有動作,但一股浩瀚無邊的意念,如同九天星河傾瀉,直接灌入兩人的識海!
“隱龍…血脈…”一個蒼老、威嚴、帶著無盡滄桑與一絲難以察覺的…疲憊的聲音,直接在靈魂深處響起。這聲音仿佛跨越了萬古時空,帶著龍族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威嚴。
蕭景珩猛地抬頭,死死盯住那巨大的龍骸眼窩中的幽藍火焰。體內那瘋狂肆虐的血煞珠邪氣,在這浩瀚龍威的注視下,竟如同冰雪遇陽,發出“嗤嗤”的哀鳴,瞬間被壓製下去大半!雖然依舊在丹田深處不甘地搏動,卻再也無法掀起風浪。這突如其來的壓製,讓他劇烈喘息,冷汗浸透了衣背,但總算從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中掙脫出來。
“晚輩…蕭景珩…無意驚擾龍祖安息!”蕭景珩強撐著身體,艱難地行了一個最古老、最恭敬的龍族大禮,聲音因虛弱而沙啞,卻帶著血脈本能的敬畏。
龍魂之火微微閃爍了一下,那蒼老的意念再次流淌:“血煞…穢氣…玷汙…龍軀…仇敵…後裔…”每一個字都帶著刻骨的恨意與冰冷,讓整個溶洞的溫度都仿佛驟降了幾分。沈清瀾清晰地“聽”到了,心頭劇震——原來那血煞宗,竟與這上古龍族有著如此深仇大恨!難怪那血魂老怪對蕭景珩的龍氣如此憎惡,必欲除之而後快!這解釋了血煞宗為何窮追不舍,也揭示了蕭景珩體內龍氣為何會成為邪修覬覦和憎惡的焦點。
“龍祖明鑒,此珠乃血煞宗邪修所留,晚輩身受暗算,並非自願!”蕭景珩急切地解釋,龍魂的恨意讓他心頭發緊。
龍魂沉默了片刻,那兩點幽藍火焰似乎在審視著蕭景珩的靈魂深處,感受著他血脈中那純淨而堅韌的龍氣本質,以及他麵對邪氣時那未曾動搖的守護意誌。片刻後,那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多了一絲…複雜難明的情緒,有審視,有歎息,最終化為一種近乎決斷的凝重:
“血脈…未斷…傳承…可繼…”隨著這八個字落下,巨大的龍骸眼窩中,那兩點幽藍火焰驟然暴漲!不再是冰冷的光點,而是化作了兩道凝練如實質的蒼藍色光柱,如同開天辟地的巨劍,帶著開天辟地的威勢,無視了空間的距離,轟然射入蕭景珩的眉心!
“呃啊——!”
蕭景珩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痛吼,身體瞬間繃緊如拉滿的弓弦!那蒼藍色的光柱並非能量,而是更本源的東西——是龍魂殘存的力量,是龍族最核心的傳承烙印!它如同一條沉睡萬古的蒼龍,在蕭景珩的血脈中蘇醒、咆哮!它所過之處,蕭景珩的經脈被強行拓寬、重塑,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嚓”聲,仿佛要寸寸碎裂又重新熔鑄!那原本被血煞珠汙染、黯淡無光的龍氣,在這蒼藍光芒的衝刷下,如同汙垢被烈焰焚燒,發出“滋滋”的聲響,迅速淨化、蛻變!一股遠比之前精純、浩瀚、帶著蒼茫古意的龍氣,開始在他體內奔湧、彙聚!
“景珩!”沈清瀾驚呼,靈力瞬間提升到極致,雙手死死按在他背上,將《清心寧神訣》催動到極致,化作一道堅韌的屏障,守護著他脆弱的心神,同時分擔著那幾乎要將他撐爆的狂暴能量。她能清晰地“看”到,蕭景珩的骨骼深處,一道道細密的、如同龍鱗般的玉質紋路正在被點亮、強化,那正是他之前受損的“龍紋玉骨”在經曆著脫胎換骨般的淬煉!每一次淬煉,都伴隨著蕭景珩靈魂的劇烈震顫,那是超越**的痛苦。
就在蕭景珩承受著洗髓伐骨、龍氣蛻變的極致痛苦時,那巨大的龍骸似乎耗盡了最後的力量。它巨大的頭顱微微側轉,空洞的眼窩“望”向了旁邊一直緊張守護的沈清瀾。一道柔和的、帶著一絲奇異溫存與期許的蒼藍光暈,從龍骸的爪尖飄出,輕盈地落在沈清瀾麵前的虛空中,凝聚成一片巴掌大小、邊緣帶著細微龍鱗紋路的玉簡。
玉簡表麵流光溢彩,一股奇異的韻律散發開來,並非文字,而是一種直抵靈魂的、古老而威嚴的“語言”低語。沈清瀾下意識地伸出手,指尖觸碰到玉簡的瞬間,一股龐大而精純的信息洪流湧入她的識海!
“龍語…律令…”那蒼老的聲音最後一次在她靈魂深處響起,帶著一絲疲憊的釋然,“…護…他…亦護…己道…”
信息洪流在沈清瀾的識海中迅速沉澱、解析。她“看”到了——那是龍族用以溝通天地、號令萬靈的古老語言!它蘊含著法則的碎片,擁有著言出法隨的雛形力量!尤其令她心神劇震的是,這“龍語律令”似乎對龍裔、甚至對一切蘊含龍族血脈或龍氣氣息的存在,有著天然的、難以抗拒的威壓與約束力!這簡直是…為她量身定製的控場利器!她甚至能隱約“聽”到玉簡深處傳來一聲低沉的、蘊含著無盡威嚴的龍吟,仿佛在回應她的觸碰。
溶洞內,蒼藍的光芒漸漸收斂。蕭景珩的喘息聲變得悠長而平穩,他緩緩抬起頭,眼眸深處,兩點精光一閃而逝,不再是單純的金色,而是融入了一抹深邃如星空的蒼藍!他體內奔湧的龍氣,已然蛻變,帶著一種洗盡鉛華、返璞歸真的蒼茫古意,仿佛承載著萬古的厚重。他身上的傷口在肉眼可見地愈合,那道猙獰的龍紋玉骨裂痕,此刻被一層溫潤如玉、散發著蒼藍微光的物質覆蓋、彌合,顯得更加堅韌、神秘。那顆血煞珠,依舊在丹田深處,卻如同被凍結的琥珀,再也無法興風作浪,隻能靜靜地懸浮著,被一股強大的蒼龍氣息死死鎮壓。
他緩緩站起身,感受著體內那前所未有的、如同江河奔湧般浩瀚精純的力量,感受著那與天地間某種古老韻律隱隱呼應的蒼龍真血。他下意識地握了握拳,指節間仿佛有微弱的蒼藍電弧一閃而逝,一種掌控萬物的力量感油然而生。他看向巨大的龍骸,深深一揖,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沙啞與無邊的感激:“晚輩蕭景珩,謝龍祖賜下傳承!此恩此德,永世不忘!”
龍骸眼窩中的幽藍火焰,已經變得極其微弱,如同風中殘燭,仿佛隨時都會熄滅。它似乎“看”了蕭景珩最後一眼,又“看”了一眼手中緊握龍鱗玉簡的沈清瀾,那兩點火焰最終緩緩地、徹底地黯淡下去,歸於永恒的沉寂。整個溶洞,仿佛瞬間失去了靈魂,隻剩下巨大的骸骨,在幽暗中無聲地訴說著萬古的滄桑。
沈清瀾走到蕭景珩身邊,將那片溫潤的龍鱗玉簡遞給他看,眼中閃爍著發現新大陸般的光芒:“景珩,你看這…龍語律令!它似乎…能溝通、甚至約束龍族血脈的力量!這簡直是…為我們量身定做的鑰匙!”她的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興奮,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運用這律令縱橫捭闔的場景。
蕭景珩接過玉簡,指尖傳來的溫潤觸感讓他心神一震。他感受著玉簡內蘊含的古老威嚴,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體內那被蒼龍真血徹底改造、與這玉簡氣息隱隱呼應的力量,一股明悟油然而生。他抬起頭,目光掃過那巨大的、已然徹底沉寂的龍骸,最終落在龍骸巨大的爪尖處——那裏,似乎嵌著半片不起眼的、邊緣同樣刻著奇異符文的暗沉玉玦,在幽暗中散發著極其微弱、卻異常堅韌的氣息,與沈清瀾手中的龍鱗玉簡隱隱呼應。
“鑰匙…”蕭景珩低聲重複著沈清瀾的話,目光深邃如淵,緊緊鎖住那半片嵌在龍爪中的玉玦,又緩緩移向沈清瀾手中的龍鱗玉簡。一個模糊而巨大的輪廓,仿佛正在這秘境的幽暗深處,在龍魂傳承的餘韻裏,在血煞珠被鎮壓的寂靜中,悄然浮現。他握緊了沈清瀾的手,掌心蒼藍的微光與玉簡的流光交融,聲音低沉而堅定,帶著一種穿越黑暗、指向未知的決然:“是的,鑰匙。開啟的,或許遠不止於此。龍祖的傳承,血煞的仇怨…還有這玉玦指向的…混沌本源…我們的路,才剛剛開始。”
溶洞深處,巨大的龍骸沉默如山。蕭景珩體內,蒼龍真血奔流不息,鎮壓著血煞珠的最後一絲不甘。沈清瀾指間,龍鱗玉簡流光微動,龍語律令的低語仿佛仍在靈魂深處回響。而那半片嵌在龍爪深處的暗沉玉玦,在幽暗中,如同一個沉默的問號,指向了更遙遠、更混沌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