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謝趙總！”
    最終，再三猶豫後，所有複雜的情緒還是隻化作了一句帶著顫音的感謝。
    “嗯，”趙明遠笑意更深似乎很滿意他的反應，隻輕輕應了一聲，目光在他泛紅的臉頰上停頓了一下後，繼續說道:“明天周末，好好休息。”
    梁小羽抱著那袋沉甸甸的西裝下了車，夜風吹在臉上帶著涼意，卻吹不散心頭的燥熱和莫名的悸動。
    他站在原地看著趙明遠的車逐漸遠去，直至消失在街角，他低下頭，手指摩挲著紙袋光滑的表麵。
    “按你的尺寸準備的。”
    趙明遠的話再次在耳邊響起，他為什麼會對自己這麼好？
    喜悅，感激，惶恐，一瞬間，錯綜複雜的情感交織著湧上在心頭化作一種強烈的不安，他想起了李偉在休息室唾沫橫飛的那些有關於趙明遠的桃色八卦。
    俊美的，嫵媚的，各式各樣的風情，他的身邊應該從不缺人吧，自己一個剛畢業，住地下室的窮小子，趙明遠會看上自己？
    也許我在他眼裏是不一樣的？一個莫名的讓他心跳加速的念頭冒了出來，耳根像燒著了一樣，但下一秒，更深的困惑和茫然又將他淹沒。
    可是，他是個男的啊！梁小羽被這個最根本的也是最現實的問題砸得有點懵，他從小規規矩矩的長大，該讀書讀書，該工作的工作，雖然迄今為止還沒談過戀愛，但是也理所當然的覺得自己以後會找個喜歡的女孩子結婚**按部就班的過完一生啊。
    他感激趙明遠對他釋放的好意，崇拜趙明遠成功的事業，甚至有點依賴那種被趙明遠特別關注，溫柔以待的安全感。
    但這感覺……是喜歡嗎？他自己都糊塗了，轉念一想，又或者趙明遠真的隻是愛才？或是他就是這樣一位愛護下屬的好老板？畢竟他位高權重，見過的世麵多，對自己這點小恩小惠，可能也根本不算什麼？自己是不是太敏感太自作多情了？
    要不……下次找個機會問清楚？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梁小羽自己就先尷尬得不行，臉上火燒火燎的冒熱氣。
    怎麼問？問什麼？
    “趙總，您對我這麼好，是不是有別的意思？”
    天啊！光是想想這個場景，梁小羽就覺得自己能原地挖個洞鑽進去，萬一趙明遠根本沒那意思，隻是純粹的上司關懷下屬，或一時興起的關照呢？那自己豈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話？不僅工作可能保不住，連這點難得的“特別”也沒了，而且，趙明遠確實沒做什麼過分的事啊！他沒說過一句曖昧的話，更沒碰過他一根手指頭，他隻是對他很好，好得有點超出常理而已，如果自己冒失的主動去問，會不會顯得很可笑，很不識抬舉？
    糾結的心情像一團亂麻纏得他心煩意亂，卻又帶著一種無法言說的吸引力，吸引自己去靠近趙明遠，看，就像一隻泡在溫水鍋中的青蛙，舒服得不想離開，卻又隱隱感覺到水溫正在升高，帶著未知的危險。
    他幾乎是飄著回到了自己的小窩兒，他沒有開燈，在黑暗中摸索著，將那個深灰色紙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小書桌上，沒有再去關注，仿佛這樣就能證明自己接受的坦坦蕩蕩，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
    然而，那晚之後，一種新奇的晚餐體驗悄然嵌入梁小羽原本按部就班的生活之中，頻率不算高，一周一兩次，時間地點全憑趙明遠決定。
    有時，是加班到深夜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售樓部，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會無聲的滑行到他身邊，車窗降下，一句“還沒吃吧？走吧。”便成了不容拒絕的邀請，更多時候，是一條簡短的短信，在某個工作日的下午突然的出現在梁小羽二手諾基亞的屏幕上。
    下班，老地方，等你。
    北京真的是個很大的城市，趙明遠就像梁小羽耐心又博學的私人向導，帶他穿梭於這座古老又年輕的城市之間，無論是在胡同中隻賣熟客的私房小館，還是需要提前預訂的熱門餐廳，甚至隻是某個街角燈光柔和音樂優雅的咖啡館。
    趙明遠似乎很懂得如何讓人放鬆，他會聊起國外留學的趣聞，聊起北京城的變化，甚至偶爾會問起梁小羽老家的風土人情，遊刃有餘的引導著兩人之間的話題，也引導著梁小羽一點點放下最初的緊張和戒備，一點一點自然的分享一些生活中工作中的小煩惱和小見聞他心裏的那點不安，似乎被趙明遠持續的恰到好處的“關照”和那些新奇的美食體驗慢慢淡化了。
    他甚至開始習慣性的，在臨近下班時分，目光會不自覺的瞟向手機，或者望向售樓處玻璃窗外車流的方向，默許那些他不敢承認的模糊不清的期待像藤蔓一樣在心間滋長。
    至於他和趙明遠之間那本該清晰的上司與下屬的界限，早已在一次次的“偶遇”和“晚餐”中，變得模糊不清，被梁小羽或許無意擱置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