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遠像一頭正在巡視領地的雄獅，目光中帶有上位者慣有的審視掠過一張張熟悉或緊張的臉，最終，那目光卻不經意地停頓在了人群邊緣那個抱著防塵袋顯得十分笨拙的瘦高身影上。
    梁小羽像被那目光燙到，臉“騰”的一下更紅了，他下意識的挺直了本就緊繃的背，跟著大家訥訥的擠出三個字：“趙……趙總好。”
    聲音微弱的幾乎被淹沒在其他人的餘音裏。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短暫的交彙，趙明遠眼中閃過一絲玩味，仔細的打量起眼前這個似乎局促不安的青年來，皮膚白皙，五官清秀，尤其一雙眼睛，清澈的像一汪泉水，此刻正因為緊張而微微睜大，裏麵清晰的映著趙明遠的身影。
    他輕挑了一下眉，薄唇微啟，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整個大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新員工？”語氣很平淡，聽不出什麼情緒。
    梁小羽感覺自己的臉頰燙得嚇人，那道深邃的目光奇異感覺讓他心慌意亂，卻又說不清道不明，倍加窘迫。
    “我，我是……”
    “是的，趙總，”王莉看出梁小羽的緊張，反應極快的立刻上前半步，替緊張得說不出話的梁小羽回答:“他是新來實習的銷售助理，梁小羽，明天才正式上崗。”
    趙明遠的沒有再問話，隨意的點了下頭，將目光終於移開，重新落回王莉身上，仿佛剛才那一瞥隻是例行公事中對新麵孔的隨意好奇。
    “嗯。”
    他發出一個簡單的音節，算是回應，隨即邁開長腿，徑直走向辦公室，王莉緊隨其後，那無形的壓力隨著他的移動而轉移，凝固的空氣終於開始重新流動，但所有人都更加屏息凝神，不敢有絲毫懈怠。
    梁小羽後背滲出一層冷汗，剛才那短暫的對視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勇氣，他慌忙低下頭，死死盯著懷裏的衣服，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心髒還在狂跳不止。
    “走啊，小梁，別發楞了。”
    劉靜輕輕碰了一下他的胳膊，低聲提醒，他才如夢初醒般趕緊跟上劉靜的腳步，幾乎是逃也似的快步走向員工通道，隻想立刻離開趙明遠的視線範圍。
    到了員工休息室，梁小羽仍驚魂未定，劉靜瞥了一眼手指幾乎要把懷裏那件借來的西裝外套攥出印子的梁小羽，帶著點看熱鬧的笑意安慰道:“嚇傻了吧？趙總就那樣，往那兒一站，夏天都不用開空調，室溫自動低8度，習慣就好，反正你個銷售部的實習助理，天塌下來也砸不著你，離他遠著呢。”
    她順手從茶水台拿了瓶冰紅茶遞給梁小羽，“行了，別繃著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可別遲到，王姐那脾氣你應該看出來了，打起精神來，小心挨呲兒。”
    梁小羽訥訥點頭，隻覺得喉嚨發緊，後背那層冰涼的冷汗似乎還沒幹透，趙明遠那直白的審視仿佛帶著實質的穿透力，此刻又清晰的浮現在他腦海裏，感覺強烈的像是又經曆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