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營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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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頂”負一層,“靜心室”。
冰冷的消毒水氣味混合著灰塵的味道,刺入許星塵模糊的意識。四肢沉重得抬不起來,眼皮仿佛有千斤重。
後頸處傳來針紮般的刺痛,提醒著他昏迷前發生了什麼——那個保鏢用沾濕了刺鼻液體的毛巾死死捂住了他的口鼻,幾秒鍾後,他就徹底失去了知覺。
是**。王曆這個混蛋!
巨大的屈辱和憤怒在他混沌的意識裏翻湧,但身體卻像一灘爛泥,連動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他被粗暴地扔在冰冷堅硬的地麵上,臉頰貼著粗糙的、散發著黴味的地毯。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縫,隻能看到模糊的光線——這裏像是一個廢棄的儲藏間,堆滿了蒙塵的家具和設備,隻有角落裏一盞昏暗的應急燈提供著微弱的光源。
厚重的鐵門緊閉著,門外隱約傳來守衛走動和低聲交談的聲音。
失聯了……徹底失聯了。手機不出意料的不見了,肯定是被收走了。
王曆想用他來要挾許家和……楚倚青?想到那個名字,許星塵的心像被針狠狠紮了一下,但隨即又被更深的絕望淹沒。楚倚青……他早就放下了吧?怎麼可能還會為了自己……
不行,不能放棄!
許星塵用盡全身殘存的意誌力對抗著藥效帶來的沉重和眩暈。
他不能坐以待斃,他還有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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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唐家。
時間倒回半小時前。
賀譽剛洗完澡,擦著頭發走出浴室,就看到唐梓芫穿著寬鬆的家居服,坐在客廳沙發上,眉頭緊鎖,手裏緊緊握著他的手機,貼在耳邊。
客廳裏異常安靜,隻有暖氣運行的微弱聲響。
“小芫?”賀譽察覺到氣氛不對,走過去輕聲問。
唐梓芫猛地抬頭看向他,眼神裏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緊張。
他沒有說話,隻是迅速地將手機屏幕轉向賀譽,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賀譽的心瞬間提了起來。屏幕上是許星塵的微信通話。
他立刻湊近,屏息凝神,側耳傾聽——
手機聽筒裏,清晰地傳來嘈雜的背景音:杯盤碰撞聲、男人粗獷的笑聲、勸酒聲……還有一個熟悉的聲音,正強撐著笑意在周旋:
“……王總說笑了,合作共贏,自然要互相信任。這杯,我敬您。”是許星塵。聲音聽起來已經有些飄忽了。
緊接著是王曆那虛偽熱情的聲音,然後是更多嘈雜的勸酒和起哄。
賀譽的臉色瞬間變了。
許星塵給唐梓芫打了微信語音?還一直通著?
他立刻明白了許星塵的用意——他在用這種方式讓他們實時了解他的處境!
賀譽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機,開啟了錄音功能,將唐梓芫的手機聽筒對準自己手機的收音孔。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濃重的擔憂和緊張。
唐梓芫全程保持著絕對的沉默,連呼吸都放得極輕,隻有握著手機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泛白。
錄音持續著,他們聽到了王曆用項目“麻煩”威脅許星塵,聽到了那些下流的關於楚倚青的調侃,聽到了許星塵強壓憤怒和不適的回應,聽到了混亂中酒杯打翻的聲音,聽到了王曆假惺惺的道歉和讓人帶許星塵去換衣服的指令……
然後,腳步聲,開門聲,關門聲。落鎖聲被環境噪音掩蓋了一些,但能感覺到聲音隔絕了。
短暫的寂靜……
突然。
“胡說八道!我根本沒進那個套間!是你們設計我!”許星塵憤怒的嘶吼傳來,清晰無比。
“設計你?證據確鑿!人贓並獲!給我搜!”
“王總!這裏還有一個!”
“好啊!許星塵!……按住他!”
劇烈的掙紮聲、碰撞聲、許星塵屈辱的怒吼:“王曆!你無恥!這是栽贓!”
王曆壓低聲音的威脅:“……等你許家,或者……那位楚總,拿出足夠的誠意……”
最後是保鏢粗暴的拖拽聲和王曆冷酷的命令:“帶走!嚴加看管!”
嘟…嘟…嘟…
通話突然被單方麵切斷了,隻剩下冰冷的忙音。
“掛了?!”賀譽不可置信,隨即一拳狠狠砸在旁邊的茶幾上。
巨大的聲響在寂靜的公寓裏回蕩。
“靠,王曆這個畜生!!”
唐梓芫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握著手機的手劇烈地顫抖起來,那雙總是沉靜的眼眸裏此刻充滿了恐慌和無措。
許星塵最後那聲絕望的嘶吼和王曆陰冷的威脅如同魔咒般在兩人耳邊回響。
賀譽的聲音因為憤怒和恐懼而嘶啞,他立刻拿起自己的手機,手指顫抖卻異常迅速地撥號,“澤明!澤明!快接電話!”
電話幾乎在瞬間被接通,那頭傳來張澤明略帶疲憊但清晰的聲音:“賀譽?我剛下手術台,怎麼了?”
“澤明!許星塵出事了!在A市”雲頂”!王曆設局栽贓他,把他扣下了!情況非常危險!我們剛才一直在聽現場直播!剛被強行切斷!”賀譽語速極快,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
電話那頭死寂了兩秒,隨即傳來張澤明倒吸冷氣和什麼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操!我馬上聯係A市那邊!我有個師兄在A市衛生局,他嶽父是公安係統的!等我消息!”電話被火速掛斷。
賀譽緊接著又撥通了楚氏A市分部負責人的電話,聲音恢複了慣有的冷冽和不容置疑,帶著楚倚青親信總管的絕對權威:“李經理!我是賀譽!聽著,許星塵在”雲頂”會所被王曆非法拘禁!情況危急!立刻!馬上!查清楚許少被關押的具體位置!盡量快!聯係A市所有能聯係上的官方和私人關係,施加最大壓力!優先級最高!有任何情況,第一時間向我彙報!立刻行動!”
掛掉電話,賀譽看向臉色依舊蒼白的唐梓芫,聲音放柔但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小芫,動用你所有的關係!不管黑的白的!我們要知道”雲頂”的構造圖、守衛情況!還有王曆現在的位置和動向!越快越好!”
唐梓芫用力地點點頭,眼神裏的恐慌被一種冰冷的決絕取代。他不再猶豫,迅速拿起自己的另一部手機,翻找著一個極其隱秘的通訊錄,手指飛快地輸入信息。
賀譽那邊也迅速行動起來,雖然他沒有什麼家庭背景,但能在楚倚青身邊站穩腳跟,自然有他不可替代的價值和深藏不露的人脈網絡,尤其是在需要“非常規”手段的時候。
賀譽深吸一口氣,撥通了許家本宅的號碼,聲音沉重,“周阿姨……是我,賀譽。星塵在A市……出事了。王曆設局陷害,把他強行扣下了。我和梓芫、澤明正在全力營救,您和許叔叔……先別急,但需要立刻知道。”他言簡意賅地說明了情況,並強調了他們正在行動。
電話那頭,周雅溫柔的聲音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碎的抽氣和強自鎮定的顫抖:“……知道了,賀譽。謝謝你們。我和建業……馬上處理S市這邊能做的。阿塵……拜托你們了!”電話掛斷前,隱約能聽到許建業震怒的低吼。
S市的警報,以最高級別拉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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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楚家。淩晨一點。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燈火依舊璀璨,卻透著一股冰冷的死寂。
楚倚青坐在書桌後,麵前攤開著一份關於歐洲市場並購的最終預案,鋼筆懸在半空,墨水滴落,在昂貴的羊皮紙上暈開一小團汙跡,他卻渾然不覺。
他的視線,凝固在私人手機屏幕上——那個置頂的對話框裏,孤零零地躺著一個“嗯”字,下麵是許星塵發錯的、充滿“鬥誌”的報平安信息。
五個多小時的語音通話記錄刺眼的橫亙在楚倚青眼前。
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在冰冷的屏幕上摩挲著,深邃的眼眸裏是化不開的沉鬱和一絲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近乎偏執的專注。
就在這死寂的深夜,他放在桌麵上的另一部工作手機,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冷水,驟然爆發出刺耳而持續的鈴聲,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寧靜。
楚倚青眉心微蹙,被打斷思緒的不悅讓他周身氣壓更低了幾分。他瞥了一眼來電顯示——賀譽。
這麼晚?除非是十萬火急。
他劃開接聽鍵,聲音帶著被打擾的冰冷和不耐:“說。”
電話那頭,賀譽的聲音失去了往日的圓滑鎮定,帶著無法掩飾的急促,如同瀕臨斷弦的弓:“楚總!許少……許少在A市出事了!”雲頂”!王曆!失聯了!我們監聽……王曆設局栽贓,把他扣下了!情況非常危險!具體位置在查。”
“……”
電話那頭,賀譽隻聽到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但僅僅過了不到一秒。
“哢嚓!”
楚倚青手中那支價值不菲的定製鋼筆,硬生生被他捏成了兩截。
斷裂的筆尖刺破了他的掌心,殷紅的血珠瞬間滲出,滴落在文件上,與墨跡混在一起,暈開一片觸目驚心的暗紅。
他周身的氣場幾乎是瞬間變得暴戾。書房的溫度仿佛瞬間降至冰點,連空氣都變得粘稠而充滿壓迫感。
他猛地站起身,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椅子被他撞得向後滑出刺耳的聲響。
“備機,現在!”楚倚青的聲音冰冷刺骨,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毀滅一切的暴躁和戾氣。
沒有任何廢話,沒有任何詢問細節,隻有最簡潔、最直接的命令。
他一邊大步流星地衝出辦公室,一邊用沾著血的左手掏出另一部加密衛星電話,手指翻飛,一連串冰冷、精準、不帶絲毫感**彩的命令,如同連珠炮般砸出:
“A市分部,李峰。”雲頂”會所,立刻啟動最高級別監控預案。全體待命,封鎖所有出入口、停車場、貨運通道、消防通道、下水道出口。監視所有人員進出,尤其王曆及其核心手下動向。目標人物許星塵,可能在負一層地牢。保持靜默,不準打草驚蛇,等我命令。”
“A市”雲頂”會所,目標:許星塵。狀態:被非法拘禁,可能受傷。要求:你所有人,立刻、全副武裝、以最快速度抵達現場外圍隱蔽待命!準備攻堅。不惜一切代價,確保目標安全,授權使用最高級別武力。”
“接A市劉副市長專線。我是楚倚青。我司重要合作夥伴許氏集團繼承人許星塵先生,在貴市”雲頂”會所與王曆洽談合作期間,遭其非法拘禁,目前失聯,情況危急,人身安全受到嚴重威脅。楚氏要求貴方立即啟動最高級別應急響應,派出特警力量,以解救被非法拘禁公民的名義,包圍”雲頂”,封鎖周邊街區,我的人在現場配合。十分鍾內,我希望看到行動。”
每一個電話結束,他都不等對方有任何回應,直接掛斷,撥下一個。
他的聲音冰冷、平穩,卻蘊含著足以摧毀一切的恐怖力量。
私人電梯直達地下專屬車庫,加長的防彈轎車已經發動,引擎發出低沉的咆哮。楚倚青拉開車門坐進去,車子如同離弦之箭般衝出。
“機場!最快速度!”他對司機下令,聲音依舊冰冷,但眼底翻湧的,是足以焚毀一切的瘋狂和毀滅欲。
私人飛機早已在跑道待命。楚倚青登上舷梯,甚至沒有坐下,徑直走到舷窗邊。
飛機在夜色中咆哮著衝上雲霄。
窗外,是吞噬一切的漆黑天幕。楚倚青的臉映在冰冷的玻璃上,俊美依舊,卻如同地獄歸來的修羅。
什麼矜持、麵子、放下、不去打擾……所有理智,所有自欺欺人的克製,在此刻被徹底撕碎,灰飛煙滅。
他腦中隻有一個念頭,一個血腥而暴戾的念頭,在瘋狂地燃燒、咆哮:
找到許星塵!把傷害他的人——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掌心被鋼筆刺破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鮮血染紅了昂貴的西裝袖口,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隻有心口處撕裂般的劇痛和滔天的憤怒在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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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A市。
楚氏A市分部,燈火通明,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螞蟻窩。所有員工,無論級別高低,全部被緊急召回。
負責人李峰臉色煞白,額頭冷汗涔涔,對著電話瘋狂咆哮:“所有人!所有車!所有能動用的設備!全部給我去”雲頂”!包圍它!一隻蒼蠅都不準飛出來!但都給我藏好了!等楚總命令!速度!”分部大樓外,引擎轟鳴,一輛輛黑色商務車如同幽靈般融入夜色,駛向“雲頂”。
獵鷹”安保基地,刺耳的警報聲中,裝備精良、眼神如鷹隼般的隊員在三十秒內完成集結,登上數輛改裝過的黑色越野車,引擎發出野獸般的嘶吼,朝著“雲頂”方向風馳電掣。
A市市局指揮中心。刺耳的電話鈴聲讓值班領導一個激靈。
聽到電話那頭冰冷的命令和“楚倚青”三個字,他臉色劇變,立刻拉響了最高級別的行動警報:“特警支隊!反恐中隊!立刻集合!目標”雲頂”會所!解救被非法拘禁人員!封鎖周邊!”警笛瞬間撕裂了A市的夜空。
張澤明雙眼通紅,對著加密通訊器低吼:“確認!負一層!西側盡頭,廢棄冷庫改造的密室!兩道密碼門,四個守衛!我師兄嶽父那邊的人已經就位,會配合官方行動!唐少的人呢?”唐梓芫麵無表情,眼神卻銳利如刀,對著另一部手機隻說了兩個字:“動手。”陰影中,幾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然消失在夜色裏,目標同樣是“雲頂”負一層。
前往A市的私人飛機上,許建業麵沉如水,眼神如同寒潭,周雅緊緊握著他的手,臉色蒼白但眼神堅定。許建業對著衛星電話,聲音低沉而充滿不容置疑的威嚴:“通知我們在A市所有能動用的力量,全力配合營救星塵!告訴王曆,他敢動我兒子一根頭發,我許建業傾家蕩產,也要他王家在A市灰飛煙滅!”
各方力量,如同被驚動的巨獸,在楚倚青那冰冷狂暴的命令和張、唐、許三家的怒火驅動下,從不同的方向,帶著雷霆萬鈞之勢,朝著同一個目標——“雲頂”會所——瘋狂彙聚。
氣氛,因為迅速果斷的行動和信息的確認而微微有了一絲方向感,但那份緊張和肅殺,卻更甚了。
黎明前的黑暗,壓得人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