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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機場航站樓,巨大的落地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預示著S市又一個繁忙的冬日。
空氣裏彌漫著咖啡、清潔劑和旅人匆匆的氣息。
許星塵拖著一個小型登機箱,站在安檢口外。他穿著剪裁合體的深灰色羊絨大衣,襯得臉色有些過於白皙,眼下淡淡的青黑被一副寬大的墨鏡遮去了大半,但緊抿的唇線還是泄露了一絲緊繃感。
昨晚那通長達五個多小時的“酒後真言”電話,像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他心口,攪得他一早上都有些疲憊,連帶著即將開始的A市之行都蒙上了一層難以言喻的複雜陰影。
“阿塵,”清冷的聲音響起,是唐梓芫。
他裹著厚厚的圍巾,露出尖瘦的下巴和一點脖頸的皮膚。
他上前一步,將一個保溫杯塞到許星塵手裏,“溫的蜂蜜水,喝了會舒服點。”他的動作帶著溫和的關切,語氣卻依舊平緩。
許星塵的目光下意識地掠過唐梓芫的頸間,那條質地柔軟的圍巾裹得嚴實,但靠近下頜處,一抹曖昧的、新鮮的暗紅痕跡還是若隱若現地透了出來。
許星塵立刻移開視線,假裝沒看見,心裏卻忍不住腹誹:賀譽那家夥……昨晚果然沒幹好事。
“謝謝小芫哥。”許星塵接過保溫杯,指尖觸到溫熱的杯壁,心裏也暖了一下。
唐梓芫難得主動關心人,這份情誼他懂。
“路上小心。”唐梓芫又補充了一句,聲音放得更低了些,“A市那邊……那個王總,不是什麼善茬。有事,隨時電話或者短信。”
他強調了“隨時”兩個字,眼神裏帶著認真。許星塵知道唐梓芫雖然社恐,但看人眼光極準,他如此鄭重地提醒,讓許星塵對即將麵對的“王總”又添了幾分警惕。
“知道啦,放心吧哥。”許星塵用力點頭。
“哎喲,我們許大少爺終於要出遠門”曆練”了!”賀譽的聲音帶著慣有的調侃插了進來,他手裏還拎著一個機場打包的咖啡紙袋,顯然是剛買的。
他笑**地走到許星塵身邊,把紙袋塞給他,“喏,續命神器。A市那地方,談判桌上沒點咖啡因撐著可不行。”
許星塵接過咖啡,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少來,我看你是巴不得我快點走,好繼續你的”好事”吧?”他意有所指地又瞟了一眼唐梓芫的圍巾。
賀譽臉皮厚得很,非但沒臉紅,反而得意地揚了揚下巴,假裝沒看到旁邊麵無表情掐他腰的唐梓芫,隨即又正色道:“不開玩笑了。王胖子那人,滑頭得很,麵上笑嘻嘻,背地裏捅刀子的事沒少幹。合同條款一個字一個字摳,別被他繞進去。酒桌上……”
賀譽頓了頓,眼神也認真起來,“量力而行,別硬撐。實在不行,找個借口溜。安全第一。”
“嗯,記住了,謝謝。”許星塵感受到朋友的關心,心裏踏實了不少。
“等你”凱旋歸來”,我可要好好敲你一筆!”賀譽又恢複了嬉皮笑臉的模樣,朝他眨眨眼,“必須請頓大的!”
許星塵被他逗笑了,連日來的陰霾似乎也驅散了一些,爽快應道:“承你吉言。到時候地方隨你挑,我請客!”
廣播裏傳來登機提示,許星塵該過安檢了。
他最後朝兩人揮了揮手,目光掃過唐梓芫平靜的眼眸和賀譽帶著笑意的臉,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向安檢通道。背影挺直,帶著一股屬於許家大少爺的、不容忽視的倔強和決心。
坐在駛向登機口的擺渡車上,許星塵拿出手機,屏幕亮起,一條新信息跳了出來:
張。:【一路順風,兄弟!等你凱旋的好消息!醫院剛下台一台急診,累成狗了,但必須給你打call!到了報平安!加油!】
看著發小熟悉的、充滿活力的語氣,即使隔著屏幕也能想象到他剛從手術室出來還穿著刷手服發消息的樣子,許星塵忍不住彎起了嘴角,心裏最後那點因楚倚青而起的忐忑也被衝淡了許多。
他迅速回了個【收到,謝了兄弟!】,然後將手機調成飛行模式。
A市之旅,正式開始。
前方是未知的商戰,以及一個被賀譽和唐梓芫反複提醒“不是善茬”的王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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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楚氏集團頂樓,總裁辦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華的城市天際線,陽光透過玻璃,在光潔如鏡的深色大理石地麵上投下冷硬的光斑。
楚倚青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麵前攤開著一份文件,但他握著鋼筆的手卻久久沒有落下。他的視線,似乎穿透了文件,落在了虛空中的某一點。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賀譽拿著一份報告走了進來。
“楚總,A市那邊關於新能源材料的市場調研報告初稿出來了,您……”賀譽的話說到一半,敏銳地察覺到老板今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楚倚青抬眸,眼神依舊深沉銳利,但賀譽就是能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緊繃,或者說是過度專注。他似乎在等待什麼。
賀譽放下報告,試探性地開口:“對了,許少……許星塵,今天上午的航班飛A市,應該是去談那個跟王氏的合作。我聽小芫說,那個王總……”他故意停頓了一下,觀察著楚倚青的反應。
果然,楚倚青握著鋼筆的手指幾不可查地收緊了一下,指節微微泛白。
他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目光重新落回文件上,仿佛賀譽隻是在彙報一件無關緊要的日常。
但賀譽是誰?他是跟在楚倚青身邊多年、最懂察言觀色的心腹。
楚倚青越是表現得若無其事,就越說明問題。
賀譽在心裏翻了個白眼,腹誹道:裝,你就接著裝!
昨晚是誰半夜打電話到他那質問他們帶許星塵幹什麼去了?現在又在這裏玩深沉!
他清了清嗓子,決定戳破這層窗戶紙:“我說楚總,您要是真關心許少這次去A市的情況,想問就直接問唄?跟我這兒拐彎抹角的……”他故意拖長了調子。
楚倚青放下筆,麵無表情的抬起頭,深邃的眸子看向賀譽。
辦公室裏的氣壓瞬間低了好幾度。
賀譽立刻識相地閉嘴,舉起雙手做投降狀,但眼神裏卻明晃晃地寫著“你看你看,被我說中了吧”。
楚倚青下頜線繃緊,沉默了幾秒,才從齒縫裏擠出一個冰冷而簡潔的命令,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說。”
賀譽心裏簡直要笑出聲,麵上卻不敢顯露分毫,立刻正色道:“是。許少是上午10:05的航班,預計12:55落地A市。下榻在合作方安排的”思哲酒店”。下午兩點與王總進行初步會晤,晚上……王總做東,設宴款待。”他著重強調了“設宴款待”四個字。
楚倚青的眉心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絲緊繃感更重了。
賀譽得到楚倚青一聲冷淡的“知道了”,默默搖著頭出去了。
楚倚青沉默了一會兒,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聲音冷冽如常:“通知A市分部的李經理,讓他把最近三個月與王氏集團所有的往來項目細節和風險評估報告,立刻整理一份發到我郵箱。尤其是……王曆本人近期的動向和風評。”
“是,楚總。”電話那頭傳來恭敬的回應。
掛斷電話,楚倚青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S市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能穿透雲層,看到千裏之外那個即將踏入未知漩渦的人。
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在光滑的桌麵上輕輕敲擊著,那微小的動作泄露了他內心遠不如表麵平靜的波瀾。
許星塵……A市……王曆……
一絲極其隱晦的擔憂悄然盤踞心頭。
他需要知道一切細節,掌控所有變量。即使……他早已失去了站在那人身邊、名正言順保護他的資格。
作者閑話:
賀譽能是什麼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