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你可以給我說說師叔的事情嗎？”花幸鼓起勇氣道。
    花笑羽端著茶杯的手一滯，唇角邊的笑意凝固，聲音變得有些啞，“你想知道什麼事情？”
    花幸看著手裏的發帶，放進了花笑羽的手裏，“她為什麼去鬼界了？”
    “四界之間的信息流通不好，自從你師姐離世，她便以為可以去鬼界將你師姐花吟的魂魄帶回來，但是......鬼界裏隻有鬼修。”花笑羽說完，歎了一口長氣。
    花幸轉了轉眼珠子，“我還有師姐？”
    “你師姐叫做花吟，天賦異稟，她魂散之前，已經是元嬰期了。”花笑羽說起來的時候，想起魂燈熄滅的那一天。
    她以為自己逼一逼花吟，花吟就會選擇站在她的角度選擇，所以她沒有看管花吟的去向。
    她很後悔。
    其實魂燈熄滅之前，她是有一點感應的，心跳得特別快，幾乎要躍出胸膛。
    心緒惴惴不安，總想著，要不就把花吟召回來，再聊聊，再多一點溝通。
    可是世界上沒有如果。
    她匆匆跑向安放弟子魂燈的塔，一打開門，她就知道，她錯了。
    屬於花吟的魂燈，已經熄滅。
    “花幸，你師姐走的那幾年，我總覺得黑夜漫長得可怕且惡心。”分明已成往事，說到這裏的時候，花笑羽還是會眼眶濕潤。
    花幸抬起眼眸，定定看著花笑羽的眼睛，他似乎能從花笑羽的眼底看到花吟的影子。
    若是他的師姐還在，花笑羽也不會覺得黑夜是漫長的吧？
    原來在他不知道的角落，師尊已經經曆了如此之多事情，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花笑羽才是長音門的掌門。
    “師姐是為何而死的？”花幸打算知道事情的全貌。
    花笑羽收起淚意，“她愛上了魔界的魔尊——歡靈煙，我逼她殺死歡靈煙，但是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方法，啟動誅魔陣，死的卻是她自己。”
    花幸瞪大眼睛，“魔尊......”
    “所以花幸，不要輕易將真心托付給別人。”花笑羽垂下睫毛，斂藏心裏的思緒。
    “那師姐還能活過來嗎？”花幸問道。
    花笑羽譏笑一聲，“你師叔和魔尊就是這麼打算的，計劃將花吟複活，可起死回生之事，古往今來從來沒有先例，隻怕活過來之後，花吟也不是花吟了。”
    “那師尊不去阻止嗎？”花幸問道。
    花笑羽的唇角勾起一個無力的弧度，不知是開心還是難過，“我私心也是如此，我也在奢望，花吟會複活。”
    花幸聽完，心底是止不住的複雜，對啊，從立場上來說，花笑羽確實是得阻止一二，但是花笑羽也是人，也會有私心，從人的感情角度來看，花笑羽怎麼可能舍得放棄這樣的機會？阻止不了，也幫不了，正是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很煎熬啊。
    “師尊，我覺得如果師姐複活了，也不會很高興吧。”花幸試探性說了這麼一句。
    花笑羽皺起眉頭，“為何？”
    “若是師叔和魔尊將她複活，她豈不是會覺得內疚？感到自己是虧欠師叔和魔尊的，還會夾在你們中間感到為難。”花幸分析道。
    花笑羽怔怔笑了笑，“是嗎？”
    “當然。”花幸道。
    ·
    白月境的第四層，天色會有變化。月亮高掛，月光如寒霜和銀紗，輕柔落在萬物之上。
    段玄峰帶領何妄月等人踏足此地，靈劍別在腰間，靈劍時不時低低鳴著，似是在預警。顧懷溪的眉間凝著警惕，手中捏著的符咒泛著微光；蘇慕昭提著靈劍，劍身上是灼熱的火焰；何妄月握緊白焰劍，眸中有著躍動的光輝，鋒芒畢露。
    大抵是有段玄峰在，何妄月等人心裏多了一些底氣。即使這裏變得黑暗，三人也沒有感到不安了。
    越往深處走，此地的靈氣愈發詭譎，靈氣在不斷翻湧，直到看到通天的古樹，巨大無比，樹幹粗壯，如同擎天巨柱，枝葉擋去月光，每一片葉子都泛著淺淺的光輝，仿佛有什麼在此蟄伏著，
    “師尊，此樹說不定有異。”顧懷溪嗓音微顫，額角涔出冷汗，他向來對這些敏感，一看到古樹，他心底便多了一種難以言明的壓力，威壓滲入他的骨髓。
    段玄峰頷首，靈劍驟然出鞘，紫色的劍光如同一道劈開夜空的閃電，直直向著古樹軀幹斬去。然而劍鋒觸及樹身的那一瞬間，整片森林驟然扭曲，月光似是要化作液態的銀河泄出，大地之上有蛛網一般的裂痕，古樹的枝幹竟如活蛇一般蜿蜒**，四人的視野轟然一黑，萬千幻象如洪流洶湧而至。
    “幻陣已成！守住靈台！莫要讓幻象侵擾心境！”段玄峰一聲大喝，合體期磅礴的靈氣如驚濤駭浪般爆發開，周身氣浪席卷，硬生生撕開一道幻象裂隙。
    蘇慕昭速度掏出之前收獲的法寶——萬月青銅鏡，鏡光如月光泄下，將顧懷溪和何妄月籠罩在其中，暫時築起一方清明之地。
    幻象不斷在壓縮這裏的空間，何妄月拔劍揮砍，但是漸漸就沒有用了。
    顧懷溪看向段玄峰的背影，“師尊！”
    段玄峰回頭一看，道：“幻境得你們自己破，古樹我來對付。”
    幻象包圍過來，讓何妄月三人進入了幻境。
    古樹被段玄峰激怒，軀幹轟然裂開一張巨口，噴湧出無數的藤蔓，藤蔓的末端生著一張張猙獰的人臉，嘶吼聲如同萬千魂魄的哀嚎。
    何妄月三人被定在原地，段玄峰一劍將三人撥開，讓他們退到更安全的地方去。
    藤蔓朝著段玄峰襲擊而來，段玄峰也不用看，一劍將藤蔓全然斬斷，斷口處還有紫電在閃爍，難以進行再生。
    眼看不敵段玄峰，古樹想要逃跑，段玄峰身影如鬼魅閃現，靈劍一掃而過，紫光在刹那間斬斷古樹脫離地麵的根部。
    眼下還有何妄月三人還沒有從幻境裏出來，段玄峰便放過古樹一馬，轉身守在三人旁邊。
    ·
    “師叔？”顧懷溪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在一片湖水中央，這裏是一個山洞，頭頂有些許光投下來，上麵有洞。
    塵業清沒想到遠在外麵也會被幻境拉進來，但是他不能開口告知顧懷溪這裏是幻境，似乎是有一種禁製。
    “來了啊。”塵業清端坐在中央的石頭上。
    顧懷溪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但是也說不上來，隻好靠近了一些，似乎有師叔在，他就足以安心。
    記憶似是開了閘，不斷湧入他的腦海裏。
    幾息過後，顧懷溪抬起頭，“師叔，是時候把靈劍帶去保養了，我是來幫師叔拿靈劍的。”
    “好，有勞你。”塵業清把本命靈劍交予顧懷溪。
    顧懷溪恭恭敬敬接過靈劍，又道：“明日師叔可有空閑？”
    “有何事？”
    “想讓師叔指點我一二。”
    塵業清垂下眼睫，長長的睫羽在頂光之下投下一片長長的陰影，落在臉頰上，五官姝麗。顧懷溪借著這個機會，多看了塵業清幾眼，心底震撼得不行，師叔可真好看啊。
    “行，明**早些來。”塵業清答應了。
    顧懷溪行了一禮，“是，多謝師叔。”
    ·
    蘇慕昭睜開眼睛，環顧四周一番，這裏是一個石室，牆上布滿刑具，光線很暗。
    而被鎖在牆上的，是塵業清。
    塵業清不知道自己怎麼還能轉換到蘇慕昭的幻境裏，還多了一段記憶，好像是他入魔了，被宗門關了起來。
    “師叔，哦不，塵業清，你還不老實交代嗎？”蘇慕昭揮舞著手裏的鞭子。
    塵業清緩緩抬起眼眸，“無話可說。”
    蘇慕昭借著微弱的光，打量塵業清此刻的模樣，雙手雙腳都被鎖鏈鎖著，衣裳單薄，一頭烏黑的長發披散下來，下頜尖細，雙唇殷紅得滴血一般。
    這般好看的人，即便是被關在這樣的鬼地方，依舊是好看的。
    “那就不要怪我動手了！”蘇慕昭說完，心底是止不住的快意。
    鞭子揮動起來，抽到塵業清身上，使得塵業清發出悶哼。
    蘇慕昭沒有真的下重手，所以隻是皮外傷，他慢慢靠近，用鞭子撩起塵業清的下頜，“還是不說？”
    “我說了，沒什麼可說的。”塵業清又不是真的入魔，這個幻境的範圍很短小，他知道的事情也不多，自然隻能這麼說。
    “好，那就嚐嚐**燃燒的滋味吧。”蘇慕昭鉗住塵業清的下頜，強行給塵業清塞了一顆藥。
    塵業清本想和小白求救，但是小白和係統都不知道去哪裏了，真是怪異。
    蘇慕昭給塵業清喂下藥，就匆匆離開了。
    ·
    “業清，你讓我好找。”何妄月身著淺灰色的布衣，背上背著藥籮筐。
    塵業清蹲在河邊，聽到何妄月的聲音，不由回頭。
    這次又是什麼？他該不會要在這三個人的幻境之間穿梭吧？
    記憶彙入腦海裏，他和何妄月是合住的關係，兩人靠著製作丹藥維持生活。
    “看我找到了什麼。”何妄月湊到塵業清身邊，翻開籮筐。
    塵業清探頭看去，“好東西啊。”
    “對，仙靈草，可以做很多療傷的高品質丹藥了。”何妄月笑了笑，臉上的笑容很青澀。
    塵業清拍了拍衣裳，站起來，“回去吧。”
    “業清，你剛剛在這裏做什麼？”何妄月多問了一句。
    “沒什麼，隨便逛逛。”塵業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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