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陽光驅散了夜的寒意，透過窗戶灑進客廳。林筠走下樓梯時，發現霍雲川已經坐在餐桌旁，麵前擺著兩碗熱氣騰騰的米粥和幾樣簡單的小菜，他正拿著一個便攜式終端瀏覽著信息，嘴角噙著一貫的淺笑。
    “早啊，霍老板。”林筠心情頗佳地打了個招呼，自然地坐到他對麵，拿起勺子攪了攪粥，“看來今天不用我誇，這味道聞著就知道錯不了。”
    霍雲川從終端上抬起眼，眸中含笑：“你叫我雲川就好，睡得怎麼樣？”他語氣隨意，仿佛隻是尋常的寒暄。
    “還不錯，至少沒做噩夢。”林筠喝了一口粥，滿足地眯起眼，隨即切入正題，“離開的東西你給我安排沒？相信雲川不會讓我跑著去吧？”雖然有摩托車，但還在不在、有沒有油都是另說。
    “放心，路線和車輛都安排好了，中午出發，盡量低調。”霍雲川放下終端，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不過，我要跟你一起去C城。”
    林筠攪拌粥的動作頓了頓，抬眼看他，灰眸裏帶著點戲謔：“唉？霍大老板這麼清閑嗎？新城這攤子剛收拾個開頭，南城那邊想必也有一堆事等著你吧？跟我去C城幹嘛……觀光嗎？”
    霍雲川輕笑一聲，身體微微前傾，手肘撐在桌麵上，指尖輕輕點了點林筠麵前的碗沿，紫色眼眸裏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我當然忙。但比起那些，我更得盯著某個承諾過我的家夥。”
    “我？”林筠挑眉。
    “不然呢？”霍雲川學著他的樣子挑眉，“畢竟你答應過我好好的活著，結果轉頭就打算一個人往明顯更危險的C城跑？C城雖然不在黑鴉的明顯勢力範圍，但也不是什麼太平地方。”
    霍雲川笑了笑，“我這個人，比較較真，自然得跟到底。免得你一不留神，又把自己作進什麼危險裏，那這個承諾不是得作廢了嗎？”
    林筠看著他眼中那份了然和堅持，知道這不是能輕易推脫掉的。
    他本身對霍雲川同行也並不排斥，甚至覺得有這隻狐狸在身邊，很多事情會方便很多。況且，在筆記裏，他是為數不多可以值得信任的人。
    林筠聳聳肩，露出一個無奈又帶著點“真拿你沒辦法”的笑容：“行吧，霍老板願意當免費保鏢兼後勤總管，我還有什麼不樂意的？不過事先聲明，路費我可不包。”
    我身上可一點錢沒有啊。
    “好說，”霍雲川見他沒有堅持獨自離開，眼底笑意加深，“記賬上，以後連本帶利一起算。”
    兩人相視一笑，氣氛輕鬆融洽，仿佛隻是決定了一次普通的結伴旅行。
    這時，明常清咋咋呼呼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哇哦！好香啊！霍老板，還有粥嗎？”他頂著那頭亂糟糟的紅發，眼巴巴地看著餐桌。
    他的隊友們也跟著下來了，夏安心小聲跟著問了句“早上好”，故夢和鹿語則安靜地點點頭。
    霍雲川指了指廚房：“鍋裏還有，自己盛。”
    明常清歡呼一聲，衝向廚房，還不忘回頭問：“林筠，霍老板，你們剛才聊什麼呢？你們要出門嗎？”
    林筠咽下嘴裏的粥，語氣自然地回答：“嗯，打算離開新城，去別處看看。”
    “啊？這麼快就要走？”明常清端著碗出來，有些失望，“去哪兒啊？帶上我們唄！”他身後的夏安心也悄悄豎起了耳朵。
    “C城。”林筠言簡意賅，然後笑著補充，“我們有點私事要處理，就不麻煩你們了。你們不是還要在新城”收集情報”嗎？”
    明常清雖然愛湊熱鬧，但也懂得分寸，見林筠沒有細說的意思，便不再強求，隻是嘟囔道：“C城啊……聽說那邊也挺亂的。那你們小心點啊，辦完事要是路過B城，記得來找我玩！”
    “一定。”林筠笑著應承。
    趁著明常清埋頭喝粥的功夫，林筠像是想起什麼，狀似隨意地問霍雲川：“對了，說起來，曲挽姐她之前為什麼會和新城合作？看起來她不像是對權力感興趣的人。”
    霍雲川拿起紙巾擦了擦嘴角，語氣平和：“合作……”他頓了頓，聲音放低了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歎息，“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她弟弟何濤。”
    “何濤那人，性格跳脫熱情，喜歡冒險，愛交朋友，不願意一直待在森林裏。曲挽雖然擔心，但也尊重他。新城是附近最大的幸存者據點，何濤在這裏能接觸到更多人，經曆更多事。曲挽與新城合作，提供保護，很大程度上是為了給何濤提供一個相對安全且能讓他施展拳腳的平台，能就近照顧他。”霍雲川搖了搖頭，“曲挽她在意的，自始至終隻有從小相依為命的奶奶和這個弟弟。”
    林筠聽完，沉默了片刻，輕輕“嗯”了一聲。他能理解那種將少數在意的人視為全部世界的感受。曲挽的強大和冷漠之下，藏著的是對親人最柔軟的守護，隻可惜，最終還是沒能護住。
    這個話題讓早餐的氣氛稍微沉重了些，但很快就被明常清嘰嘰喳喳分享他聽來的新城重建趣聞給衝散了。
    今天陽光十分溫暖，透過窗戶照亮了餐桌。林筠和霍雲川默契地沒有再談論筆記、黑鴉或是C城的危險。
    對於林筠而言，這就足夠了。他骨子裏始終都帶著那份屬於現代林筠和何溪共同的、麵對未知挑戰的興奮感。
    C城，我們來了。
    真不知道C城裏留了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