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囚籠懸浮在星火之間，每一根欄杆都刻滿與昭炎胎記同源的鎖鏈紋路。他伸手觸碰最近的鈴鐺，指腹剛觸及冰涼的青銅表麵——
    ”別動。”
    鈴鐺裏傳來風矢的聲音，比實際音色更沙啞，像是從很遠的水底傳來。昭炎觸電般縮回手，發現自己的影子正被籠柱分割成破碎的條狀。那些條紋在星空背景下扭曲重組，逐漸顯現出畫麵：
    風矢被十二道鎖鏈懸吊在血色漩渦中央，頸間勒痕已撕裂成猙獰傷口。最粗的那條鎖鏈貫穿他的琵琶骨，鏈環上刻著與無相鏡背麵如出一轍的猩紅咒文。
    ”看夠了？”
    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昭炎猛地轉身，看見風矢好端端地盤腿坐在籠角——如果忽略他半透明的身體和胸前碗口大的貫穿傷的話。九條狐尾虛影在身後舒展，其中三條末端還纏著星屑鎖鏈的殘片。
    ”你。。。。。。”昭炎喉結滾動，”是魂魄？”
    ”聰明。”風矢的虛影晃了晃腳踝，那裏本該有青銅鈴鐺的位置現在空空如也，”鈴碎魂離，我的肉身還在外麵喂鎖鏈呢。”他忽然湊近，透明的手指戳在昭炎心口，”而你，尊貴的神嗣大人，正卡在囚籠法則的漏洞裏——肉身在此，魂魄卻有一半黏在影子裏的那位身上。”
    昭炎低頭。果然，自己的心跳聲重疊著兩種頻率，較弱的那個節奏正與籠外某顆狐火同步閃爍。左臂胎記突然刺痛，金紋浮出皮膚組成句子：
    【吞焰者得路】
    風矢的狐耳突然豎起：”原來如此。”他飄到籠邊，指向最亮的狐火，”那是我的命火。吞了它，你就能暫時使用狐族穿梭囚籠的能力。”琥珀色豎瞳閃過一絲晦暗，”當然，我也會真正死透。”
    籠外星空突然劇烈震顫。某顆”星辰”轟然炸裂，飛濺的狐火在虛空劃出焦痕——又有族人魂飛魄散了。昭炎發現自己的影子正在貪婪吸收那些逸散的星火，每吸收一點，胎記的金紋就灼亮一分。
    ”沒時間了。”風矢的虛影開始淡化，”要麼吞了我的火破籠而出，要麼等著被無相鏡煉成新的鎖鏈——選吧，神嗣大人。”
    昭炎突然抓住風矢半透明的手腕。觸感像握著一團帶電的霧，酥麻感順著指尖竄向左臂胎記。金紋暴亮中，他看清了兩人之間連接的真相：
    三百年前雪夜，被鎖鏈貫穿的白狐突然扭頭咬住神族手腕。染血的狐牙刺破皮膚，金紋與妖血在傷口處交融成契約——不是主仆，不是仇敵，而是最古老的【同命契】。
    ”你早就知道。”昭炎聲音發緊，”所謂偷影，是為了。。。。。。”
    ”把契約另一半烙回你身上。”風矢的虛影輕笑，”那位大人抽走的不隻是影子，還有你血脈裏與妖界的因果線。”他忽然整個貼上來，透明的犬齒抵住昭炎胎記，”現在，咬下去。”
    狐火在籠外明滅。
    昭炎閉上眼，齒尖刺破自己左臂皮膚。淡金血液與虛影相融的刹那，整個青銅囚籠發出不堪重負的**。欄杆上的鈴鐺齊齊炸裂，其中最大的一塊碎片徑直刺入昭炎眉心——
    劇痛中最後的畫麵，是風矢肉身在血色漩渦裏睜開流血的雙眼，與他異口同聲說出契約最後一詞：
    ”——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