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韓國剛結束行程的宋聿成，刷到了粉絲發在外網的視頻和照片——第五檀和那個叫許少軒的並肩而坐，靠肩、摟腰……這張合照裏令人遐想的氛圍和表情親密得刺眼的笑容，一看就是精心設計過的營業照。
    他唇角扯出一抹冷冽的弧度，眼底卻毫無笑意。
    這個許少軒，最近出現的頻率是不是太高了點？
    第五檀居然也不拒絕，就那樣乖乖讓人摟著、靠著，笑得那麼軟。
    什麼意思？
    這段時間對他忽冷忽熱、消息不回，就是因為這個狗東西？
    甚至剛又收到“內部舉報”，說第五檀今天聚餐後遇到高中同學，看起來很親密。宋聿成一眼就認出照片裏兩個男生是團綜裏出現過的、和第五檀一起演過和尚的同學。
    而且第五檀又被人表白了！還是高中女同學，曾經做過同桌……
    宋聿成心頭的火壓不住，直接一個視頻電話撥了過去。
    一連打了十幾個，才被接起來。
    “在哪？剛才在做什麼？為什麼不接？”宋聿成聲音發沉，像繃緊的弦，恨不得從屏幕裏鑽過去把人扣住檢查一遍。
    第五檀舉著手機，臉上還帶著剛出浴室的水汽。他望著屏幕那端皺著眉的宋聿成，心裏泛起一絲微不可察的澀意。
    他不是不想接，隻是最近真的太累了，累到連回應一份熾熱的關心都顯得吃力。但他還是輕聲細語：“在酒店，剛才在洗澡，沒有不接你。”
    “一個人？”宋聿成語氣強硬，步步緊逼。
    第五檀忽然想起最近刷到的那句梗，眼尾彎起，話音輕飄飄落下去：“怎麼啦～半個人的話……怕嚇到你呀。”
    “你最近對我很不好。”宋聿成終於沒忍住，嗓音裏透出壓抑不住的委屈和控訴，“為什麼？因為那個新朋友？”
    “什麼新朋友？”第五檀微微蹙眉。他下意識想否認，可一股深重的疲憊感攫住了他。解釋什麼呢？他明明什麼都沒做，卻仿佛永遠處於被審視的焦點。
    外人質疑也就罷了，可連宋聿成都這樣……這種不斷需要自證清白的循環，無聲地消耗著他所剩無幾的能量。
    “你自己心裏清楚。”
    “不要陰陽怪氣的，”第五檀垂下眼，聲音輕了幾分，“你都請保鏢看著我了，我有什麼事，你不是應該最清楚嗎。”他其實知道，那個通過宋聿成渠道請的叫高複的保鏢，領著兩份工資。
    他明白宋聿成的擔憂和保護都是出於好意，而他自己也正在艱難地學著獨自麵對這個複雜的圈子。這樣的“生長”總是伴隨著難以言說的磕碰與疼痛，可他依然迫切地需要這片能夠獨自呼吸的空間。
    “你怎麼知道的？”宋聿成沒有絲毫被揭穿的窘迫，反而理直氣壯，仿佛這一切天經地義。
    “累了，我現在可以睡覺了嗎，宋聿成。”第五檀垂下眼睛，聲音裏透出遮掩不住的倦意。他感到一種從骨頭縫裏滲出的酸軟，那是一種渴望理解而不得的失落，混雜著必須獨自吞下的委屈。
    “不要嘛，你今天都沒怎麼理我……”宋聿成放軟了聲線，幾乎是在哼唧著撒嬌，卻驟然被門口粗暴的響動打斷。
    負責中國區經紀事務的王磊沒有敲門，直接刷卡闖了進來。一眼看見第五檀還在通話，語氣極衝地質問：“你在跟誰打電話？”
    第五檀下意識攏緊浴袍，胸腔微微起伏，將所有情緒強壓下去，隻餘下表麵的平靜：“下次可以先敲門嗎？”
    那一瞬，被侵犯邊界的不適與長期積壓的壓抑幾乎決堤，但他仍忍住了。他不斷告誡自己：要專業，要忍耐。可心口某處，還是為這微不足道的自主權被踐踏而細細密密地疼著。
    “知道了知道了。”王磊敷衍地應著，竟直接湊過來要看他的手機——生怕是別家公司在挖牆腳。
    結果屏幕那頭，宋聿成冰冷的目光如利刃般直刺而來。
    王磊頓時訕笑起來，用韓語打招呼：“Asher，是你啊……”
    “你以為是誰？”宋聿成聲音冰得像淬了寒刃，“中國這邊的經紀人，工作方式就是把藝人當犯人一樣看管嗎？”
    K社上下無人敢惹宋聿成，王磊頓時矮了半截，聲音也虛了下去：“沒有沒有……是周奕和徐倩說小檀最近晚上睡得不太好，我就是順路來看看……”
    他哪是聽助理彙報才來的，不過是借著今晚酒局熱搜的勢頭，想趁機敲打第五檀，讓對方更“聽話”點兒。誰知一推門，直接撞在了槍口上。
    在他眼裏，第五檀實在難管——根本不像他帶過的其他藝人。別的藝人大多聽從公司安排，接什麼工作、穿什麼衣服、說什麼話，經紀人都有相當的話語權。可第五檀不一樣，凡事必須他自己情願，尤其是工作，一切以他的意願為準。
    第五檀移開手機，打斷兩人對話，抬眼看向王磊，語氣疏淡卻不容置疑：“你看完了，現在可以走了嗎？”他麵上鎮定，指甲卻已深深掐入掌心。
    “早點休息，明天還有工作。”王磊立刻轉身溜走。
    “他一直都是這樣對你？”宋聿成的眉頭擰得死緊。他對王磊的印象還停留在北京簽售時，對方跟在第五檀身邊，還態度殷勤地收下了他給中國團隊準備的的禮物。
    第五檀沉默片刻，隻低聲道：“工作上有些分歧。”他不是沒想過強硬要求換人，但K社目前並無合適人選接手國內業務，況且王磊也尚未觸及底線，隻是言行時常令人不適。
    更何況因為姑姑的堅持，所以第五檀的合約明確有一條：若藝人不同意，則合約無條件作廢。因此即便再忙，他所接的個人工作也必定是親自看過、認可並同意的。
    “分歧？”宋聿成深吸一口氣，聲音沉了下去，“我幫你換掉他。”語氣是不容置疑的果斷。
    剛出道時某次簽售，有工作人員態度惡劣地推了第五檀一把，隔天宋聿成就使了些手段，讓對方自己提了辭職。
    第五檀咬住下唇，搖了搖頭。他不想總是在宋聿成麵前扮演一個需要被拯救的角色。這種被妥善保護的感覺固然令人沉溺，卻也讓他看清了自己的弱小。
    “我可以處理好。真的累了，先睡了。”沒等宋聿成再開口，他便結束了通話。
    屏幕驟然暗下。第五檀長長籲出一口氣，仿佛卸下千斤重擔，隨之而來的卻不是輕鬆，而是一種更深沉、更孤獨的疲憊，像無聲的潮水，緩慢地淹沒心髒。他正在艱難地學習長大，而這過程，痛得清晰分明。
    幾乎就在下一秒，手機屏幕又亮起，一條新信息彈了出來：
    “別一個人偷偷哭。”
    誰要哭。第五檀撇撇嘴，指尖卻乖乖地動了動，回過去兩個字：
    “晚安。”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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