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什麼擠？沒看見撞到人了嗎？”程子坤一把攔住那個還在往前擠的私生飯，語氣裏帶著明顯的不爽。
    杜寶宇也在一旁高聲提醒：“別拍了！這是私人場合，再拍真報警了！”
    第五檀忍著疼痛放下手，驚訝地看向聲音來源：“你們怎麼在這兒？”
    “英雄救美來了！”程子坤回頭衝他揚了揚下巴，笑得痞氣，“得來救我們英才的校花呀。”
    第五檀瞪他一眼，想說什麼但又礙於周遭可能存在的鏡頭而選擇緘默，隻抬手捂著疼得仍在流淚的眼睛。
    最近這段時間別說是私人行程，就連第五檀更換的手機號碼也接連遭到泄露。一些人以愛為名瘋狂騷擾，另一些則純粹出於惡意，辱罵、詛咒、甚至死亡威脅更是層出不窮。眼下這個號碼原本隻有成員和姑姑一家知道，但現在看來也岌岌可危。
    杜寶宇皺著眉對還在拍攝的人說：“別拍了，這是私人聚餐場合，再拍我們要報警了。”
    他邊說邊護著第五檀往餐廳裏退，“先回我們包廂坐會兒，等人散了再說。”
    第五檀仍覺得他們三個這重逢透著股荒誕。他在高中滿打滿算待了一個多月，最熟的就是眼前這兩人。隻是當初姑姑怕他分心，不讓碰手機，沒留聯係方式，就這麼斷了聯係。
    “兄弟，你去韓國當歐巴可真成功啊！”程子坤朝他後背拍了一把，笑得格外燦爛，“你是不知道，你們團綜播到校花那期之後，有多少人跑來問我和杜寶宇，是不是當年陪你一起演《三個和尚》的那兩個光頭！哈哈哈哈！現在我們倆就借著你的名氣起號做自媒體，混得那叫一個風生水起……”
    就連第五檀小時候的舞蹈老師，也趁著他出道的熱度，開始直播帶貨了。
    杜寶宇湊近仔細瞧了瞧第五檀的眼睛，見隻是撞到眼皮，鬆了口氣：“稍微腫了點，應該沒事。”
    “你們怎麼也在這家餐廳？”第五檀揶揄道：“現在是美食博主來探店了？”
    “猜對了！”杜寶宇笑著拍拍肚子，“這家私房菜是我們的最新發現，沒想到碰上你了。”
    第五檀笑著指了指他們滾圓的肚子，“難怪你倆都橫向發展了。”
    “你長高不少啊，一米八了吧。”程子坤比了比幾人的身高，“不過怎麼還是那麼瘦，那邊沒啥好吃的吧。”
    第五檀稍微俯視了一下他們的身高，挑眉得意道：“我最近去醫院檢查了，醫生說我的骨骺線還沒閉合，還能再長兩公分。”
    兩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誰能想到以前被大家起哄的“清純校花”，現在居然可以用身高對他們進行打擊報複，果然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啊!
    杜寶宇立刻轉移這個對他倆不利的話題，好奇道：“你回國做什麼？”
    “錄節目。”第五檀答得簡潔。
    “嘖，幾年不見，你這臉是越發好看了。”程子坤的目光在他臉上打了個轉。
    餐廳柔和的燈光下，第五檀眼尾微微上挑，冷白的皮膚襯得剛才撞紅的眼皮愈發顯眼，像落了點胭脂，偏偏眼神亮得很，帶著股少年人的銳勁兒。
    他忍不住伸手想揉一把對方的臉，“沒偷偷去整個容吧？韓國那邊不都愛搞微調？你可是我當年的”初戀白月光校花”，可不能動臉啊。”
    第五檀抬手啪地打開他的手，指尖帶著點利落的勁兒，“手安分點。”
    那一下拍得不算重，帶著點嗔怪的力道，配上他眼尾那點未褪的紅意，明明是拒人的姿態，卻透著股說不出的鮮活氣。
    程子坤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倒吸一口涼氣，猛地後退三步，一手按胸一手捶著**，“哎喲喂，出大事了，你是我兄弟啊，按說絕對不能動心，可換了你……我好像真能……”
    第五檀沒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他當年那荒唐的“校花”頭銜，始作俑者就是眼前這人。
    那會兒兩人不同班，程子坤不知從哪兒扒來張他的照片，拿著照片在年級裏大張旗鼓地嚷嚷要找“校花”告白。
    這通胡鬧直接把他的票數拱上了榜首，不明就裏的同學都以為照片上那個眉眼清秀的人是女生，硬生生把他推成了“校花”，氣得他出了校門就去剃了光頭。
    結果轉天程子坤就抱著束玫瑰，雄赳赳氣昂昂地來告白，一抬眼瞅見他那顆光溜溜的腦袋，整個人都僵住了。
    程子坤不相信他心中的“校花”是男生，還拉著送第五檀來上學的姑姑的手哭得稀裏嘩啦。讓他姑姑都不好意思去找老師探討學生的早戀問題了。
    杜寶宇的視線落在第五檀的一身行頭上——oversize的紮染襯衫看似隨意地半敞著，露出裏麵限量版的印花T恤，脖頸上疊戴的幾條銀色項鏈與耳骨上的碎鑽耳釘在燈光下閃著細碎的光。
    即使是對潮流不算特別敏感的杜寶宇，也認得出來這全身都是當季最炙手可熱的潮牌聯名款，有價無市。
    饒是他家也算有點小錢，但也不會把這種需要費盡心思、甚至加價才能搶到的收藏級單品如此隨意地穿出來。
    他帶著點調侃的意味，輕輕用手指勾了勾第五檀襯衫上那根極具設計感的飄帶，“穿這麼難搶的”戰袍”出門？還好剛才沒人瘋了似的扯你，不然這帶子扯壞了可真是心碎。”
    第五檀低頭掃了眼自己的衣服，又抬手碰了碰耳朵上的耳釘，語氣平淡：“都是品牌方讚助的。”末了補充一句，帶著點輕微的自嘲，“藝人嘛，全身上下都是廣告牌。”不過，其實他的私服都是自己喜歡的風格。
    杜寶宇“嘖”了一聲，眼神在那身行頭上遊走半圈，嘴角撇了撇，那點微妙的羨慕混著點酸溜溜的意味幾乎要漫出來：“行吧，還是你們潮流圈會玩。”
    第五檀像是沒聽出他話裏的弦外之音，隻是用手當扇子扇了扇風，抬頭看他：“我可以加你們的聯係方式嗎？”
    他主動要聯係方式讓杜寶宇那點微妙的情緒霎時散了，也覺出自己剛才話說得不妥，受寵若驚般忙舉起手機道：
    “哈哈，當然要加。你姑姑以前管你太嚴了，連手機都不讓你用。班級畢業照我也把你P上去了，那照片你要嗎？我多印了一份，還有別的紀念品，要不也給你送來？”
    杜寶宇其實真沒別的意思。他們讀的私立高中，單是學費一年就二十多萬，能進去的多半是非富即貴。
    他們國際班隻有第五檀是靠特招進去的，家境普通，偏生有才華、長了張惹眼的臉，剛入學就成了焦點。
    那時他們這群男生對著他，也就隻剩家境和這些潮流單品這點能拿來找些心理平衡，尋點微妙的優越感罷了。
    但第五檀待人直來直去的真誠，沒半點心防，被起哄喊“校花”也隻紅著臉瞪眼，眼底幹淨得像沒染過的水，那份純粹讓大家都愛跟他玩。
    甚至同學們想看他跳Breaking，他也會毫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在走廊上表演，常常會引得大批師生圍觀。
    在他們被優越感和攀比心纏繞的年紀，他像塊透亮的白玻璃，幹淨得讓人沒法不親近。
    程子坤一邊點著手機加好友，一邊湊過來：“班裏人都挺想你的，過年我們在上海有班級聚會，你來不來？”
    “你是我們班的嗎？”第五檀側頭疑惑問道。
    程子坤立刻垮了臉，委屈巴巴的：“我剛轉進你們班沒兩天，你就跑去韓國當歐巴了啊！”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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