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事件不僅讓“NexNine男團學”淪為全網笑柄，更直接掐斷了團隊借宋聿成格萊美熱度衝擊年度登頂的勢頭。
    而且第五檀在原本已經排得很滿的行程裏，還得配合公司公關，和隊長一同參與雙人綜藝、拍攝雙人物料，完全就是死亡行程的節奏。把飛機當成每日通勤的出租車一樣來回飛來飛去。
    隨著兩人的密集活動與公司的刻意引導，輿論總算漸趨平息。除了部分唯粉仍揪著爭議不放，團粉們早已開始主動維穩，讓這場風波慢慢歸於沉寂。
    隻是第五檀的狀態肉眼可見地下滑，好幾次在機場走路都迷迷糊糊，遇到不理智粉絲的尖叫時，他會心跳驟加速，甚至泛起眩暈感。
    心疼他的粉絲們漸漸達成默契：除了必要的站姐和媒體，大家不再去接送機，即便到場，也隻是遠遠安靜看著他。
    【他是什麼空少嗎？不是在機場就是在機場……】
    【肉眼可見地暴瘦啊，一條薄薄的紙片】
    【他早就說過別接送機了，能不能好好聽他的話啊】
    日本國寶級歌手鬆穀裏美因健康問題需延期演出，因為健康問題導致演出計劃延期。
    NexNine意外收到TokyoDome的邀請。
    此前紅白演出時，NexNine成員第五檀的中國舞曾讓這位前輩讚不絕口，她不僅向場館方擔保“他們的影響力足以填滿巨蛋”，還相信這群後輩能接下這場臨時空缺的場次。
    所以在現成的搭建的舞台上，NexNine將要連開兩場巨蛋級別的粉絲見麵會。
    就連鬆穀裏美的部分歌迷，也因此前的紅白演出第五檀的中國舞而對NexNine產生好奇，在主辦方的補償計劃中選擇留下觀看演出。
    日巡的場地是需要提前一年預約的，突然就撿漏了一個場次緊張的巨蛋場館他們也很興奮。
    雖然來過日本演出也有很多次，但是因為場次問題和他們的行程衝突，一次都沒有約上過這個場館。
    如今能登上巨蛋開粉絲見麵會，還是場館方主動邀請補場，這無疑是對他們實力與名氣的肯定，這樣的機會沒人會拒絕。
    隻是機會背後是重重壓力：他們不僅要臨時排練鬆穀裏美的成名曲舞台以表尊重，這首難度極高的歌曲還容不得半點敷衍，必須拿出過硬表現才不會遭人詬病。
    加之此前隊長父母失格事件讓團隊內部氛圍格外尷尬，這次FM也是事件後第一次全體在粉絲麵前的重要演出。
    雙重壓力下，成員們情緒都變得敏感，團隊裏始終籠罩著一層低氣壓。
    其中壓力最大的當屬第五檀——他的日語僅夠日常打招呼，疊加本就緊張的行程，排練難度倍增。
    為了錄好自己的part，他跟著宋聿成學了許久才堪堪完成錄音。
    對著同樣忙碌的宋聿成，第五檀滿心愧疚：“哥，謝謝你，你去忙吧！剩下的我找日語老師單獨練就行。”
    宋聿成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裏帶著不易察覺的擔憂，可後麵還有隊友排隊等錄音，他沒多說什麼，隻輕聲道：“晚上見。”
    望著第五檀離開的背影，單薄得像片隨時會被風吹走的葉子，宋聿成的眉頭微微蹙起。
    但是晚上第五檀還要單獨排練小組舞台，舞蹈隊的動作因巨蛋舞台做了大幅改動，幾乎等同於重新學舞。
    而且第五檀還需要承擔特技動作part，他跟著節拍反複摔、反複起，額角的汗滴進眼睛裏，澀得他睜不開眼。
    這次巨蛋FM時間很緊，他們剛到日本就連夜彩排。
    好不容易結束排練回酒店，第五檀剛躺下，就聽見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
    宋聿成放輕腳步走到床邊，見他“睡”得沉，指尖懸在他發頂猶豫了幾秒，終究沒碰，隻悄悄拉了拉被角，又輕手輕腳帶上門。
    門合上的瞬間，第五檀猛地睜開眼，望著天花板上的吊燈虛影，眼底一片空洞——他根本睡不著，最近依賴止痛藥和安眠藥成了常態，記性越來越差，偶爾睡著也盡是孤獨到窒息的噩夢，醒來隻剩心口碎掉般的疼。
    後台化妝候場時，往日裏愛耍寶暖場的成員都沒了動靜，所有人都斂著心神，默默調整狀態，為即將開始的演出做最後準備。
    近來連軸轉著飛各國，本就常失眠的韓恩佑和禹熙哲沒睡好，捂著太陽穴喊頭痛，轉頭問經紀人要止痛藥。
    文智妍因四十六歲高齡懷孕休了產假，沒跟這次國外行程，崔英建和具文彬等經紀人一時手忙腳亂，趕緊吩咐工作人員去買藥。
    這時第五檀默默從包裏翻出自己常吃的止痛藥遞過去，眾人的目光下意識落在他身上——正常人一天劑量不過一片，他卻在大家注視下，一下咽了至少六片。
    宋聿成的視線，牢牢鎖在第五檀抿緊的唇上。他指尖猛地攥得發緊，想開口阻攔的話都到了嘴邊，又瞥見第五檀垂眸時眼底那片沒力氣的倦意，終究還是咽了回去。
    他終於懂了，第五檀那日漸嚴重的胃病、舞台上突然發作的胃**，全是濫用止痛藥熬出來的。望著第五檀那盒已空了近半的藥瓶，他喉結不自覺滾了滾，心口像被細針密密紮著，連呼吸都帶著點發悶的疼。
    第五檀的模樣，根本不像是好好休息過的。濃妝也蓋不住眼底的憔悴與疲態，就算偶爾被身邊成員搭話笑一笑，那笑聲也輕飄飄的，透著股沒力氣的虛浮，連眼尾的弧度都撐得勉強。
    連因為人手不足，臨時幫忙的日方化妝師都忍不住停下手裏的動作，用生硬的中文問他：“你……不舒服嗎？能堅持住嗎？”
    “謝謝，我很好。”第五檀扯起一抹微笑，那笑意卻像被風吹皺的紙，隻浮在唇瓣邊緣，連眼底都沒沾到半分暖意。
    周圍工作人員悄悄交換著眼色，私下早有猜測：第五檀在中國已闖出不小名氣，又經曆過團隊背刺，如今身體和精神肉眼可見地垮著，看起來根本不像能完整撐完餘下合約期的樣子。
    可他偏比誰都拚，每個行程都認真對待，排練時哪怕錯一個小動作，也會反複摳細節，半分懈怠都沒有。所以現在沒人敢大聲跟他說話。
    非工作時間的第五檀總是沉默著，要麼靠在角落閉著眼，要麼眼神渙散地望著某處，像靈魂抽離後隻剩空殼。
    睫毛垂下來時，眼下的陰影像積了片化不開的雲，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像極了一隻布滿裂紋的玻璃花瓶，輕輕一碰就會徹底碎掉。
    宋聿成故意湊到成員和工作人員中間耍寶，模仿著排練時腳步踩錯、差點絆倒的搞笑失誤，逗得休息室裏笑聲此起彼伏。
    可他眼角的餘光始終盯著第五檀，見他隻是眼皮動了動，連眼神都沒往這邊飄，心裏的焦灼又重了幾分。
    他知道第五檀在硬撐，撐著完成每一個行程，撐著不讓人看出脆弱，可他多希望第五檀能像以前那樣，笑著吐槽他“幼稚”，而不是現在這樣，像隻縮在殼裏的蝸牛，連觸碰都透著小心翼翼的疏離。
    連夜彩排的疲憊，不止籠罩著NexNine的成員們，負責後方支持的全體工作人員也同樣被倦意裹挾著。
    這種情況下，設備出點紕漏似乎也不奇怪。剛開場唱完一首歌，成員們的耳返就全都沒了聲音。
    這座坐滿數萬人的偌大場館裏，聲音傳播本就有物理空間上的延遲。他們聽到的節奏，和觀眾耳中的旋律，有著一定的時差。
    如今耳返失靈，既聽不見無延遲的伴奏，也辨不清自己的聲音，音軌和節奏眼看就要徹底亂套。
    宋聿成看向工作人員示意他們盡快調整，權勝鉉一個個去喊成員們從延伸台上退回來，成員們臉上絲毫不見慌亂，從容摘下耳返，憑著互相間的默契迅速退回主舞台，努力捕捉著場館四周音響傳來的伴奏聲。
    這時第五檀立刻上前，用他那異於常人的天生節奏感穩住陣腳，帶著大家把舞蹈動作精準卡回節拍。台下數萬觀眾竟無一人察覺異樣。
    開場的三首連跳落下帷幕，進入遊戲互動環節時，他們下台去換衣服、調試耳返。
    “哇，嚇死了……”薑智勳摸著胸口覺得心有餘悸，這段時間大家都被鋪天蓋地的罵聲包圍，要是剛剛出錯肯定會被繼續罵，“還好檀尼哥對於節奏很敏感。”
    “做得好。”韓恩佑拍了拍第五檀的肩，其他吃完不管用們也立刻跟上符合誇獎。
    第五檀側過頭，扯出的微笑很淡，像被風輕輕拂過的水麵，沒什麼弧度，卻比之前強了些——隻有此刻浸在舞台和歡呼中，他心頭那片沉甸甸的抑鬱陰霾，才總算能透進一絲光。
    視線不自覺飄向另一邊，宋聿成早熱得滿頭汗，發梢黏在額角，本就是易出汗的體質，這會兒三四個工作人員圍著他轉，風扇對著臉吹得他劉海亂飛，濕巾擦汗時他還乖乖抬著下巴，補妝的粉撲剛按上臉頰，又被新冒的汗珠暈開。
    第五檀看著他這副像被人圍著打理的小狗似的模樣，眼底的淡霧忽然散了點，忍不住彎了彎唇：“Asher哥化不化好像沒什麼區別。”
    宋聿成正皺著鼻子扒拉鏡子檢查外貌，聽見這話立刻轉頭，對著第五檀鼓著腮幫子齜牙咧嘴，像隻被順毛時還故意鬧脾氣的小狗：“怎麼沒區別！我這麼帥！”
    第五檀被他這模樣逗得笑出了聲，是那種從胸腔裏漫出來的、難得輕鬆的笑。
    宋聿成看著他笑，自己也跟著咧開嘴，連額角的汗都忘了擦。
    兩人沒說私密話，但眼神一對上就透著熟稔，那種不用多說的默契，像束小暖光，暫時照亮了第五檀心裏的沉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