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器穿梭在藍色極光籠罩的雲層中，駕駛係統不斷發出警報。王局長手動操控著方向杆，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儀表盤上，三個引擎指示燈已經有兩個變成了危險的紅色。
      “我們撐不到喜馬拉雅站。”他咬著牙說道，額頭上的汗珠在藍色極光映照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林默2.0坐在副駕駛位，小手在虛空中劃出一串符號。那些發光的線條懸浮片刻後，突然重組為飛行器的三維結構圖。一個能量節點在尾部引擎處閃爍。
      “這裏。”她指向圖表，“量子糾纏效應導致能量流失。它們已經學會幹擾我們的基礎物理了。”
      王局長側目看她。女孩稚嫩的臉龐上帶著科學家般的冷靜，那雙克萊因藍的眼睛倒映著儀表盤的微光。她看起來像個人類孩子，但思維模式顯然已經超越了人類的範疇。
      “你能修複嗎？”他問道。
      林默2.0搖頭：“不需要修複。”她伸手觸碰儀表盤，指尖滲出微弱的藍光，“隻需要重新定義局部物理規則。”
      飛行器突然劇烈震動，警報聲戛然而止。王局長驚訝地看著引擎讀數恢複正常，仿佛故障從未存在過。
      “你做了什麼？”
      “暫時性的拓撲修正。”女孩收回手，聲音平靜得可怕，“相當於在漏水的水管外圍製造了一個微型時空泡。漏水依然存在，但水流不到我們的維度。”
      王局長突然意識到，懷中的這個孩子可能是人類對抗數學實體的最後希望，同時也是最大的危險。如果她能夠如此輕易地重寫物理規則，那麼她與那些試圖滲透的數學實體之間，界限究竟在哪裏？
      通訊器突然響起靜電噪音，隨後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任何收到...單位...緊急...城市正在...”
      王局長調整頻道：“重複？請說明情況！”
      噪音持續了幾秒，然後突然變得清晰：“這裏是新德裏防控中心！我們正在失去整座城市！人們開始...糟了，他們在空氣中寫字！那些符號正在實體化！建築物正在...正在被重寫！請求立即—”
      信號中斷了。王局長調出全球監控畫麵，胃部一陣絞痛。新德裏的衛星圖像顯示，城市中心已經出現了一個直徑兩公裏的完美圓形區域，裏麵的建築物呈現出不可能的幾何結構——摩天大樓扭曲成莫比烏斯帶狀，道路自我交叉形成克萊因瓶拓撲。
      “第二階段加速了。”林默2.0注視著屏幕，“它們找到了更高效的滲透方式。”
      “什麼方式？”
      “藝術。”女孩輕聲說，“人類對美的追求。數學實體現在通過藝術創作傳播——建築、繪畫、音樂中的數學美。新德裏那座扭曲的塔樓，建築師一定在其中嵌入了黃金分割的極致表達。”
      王局長想起全球博物館最近報告的異常現象：名畫中的幾何圖案開始活動，古典樂譜演奏時產生不可能的和聲。當時他們以為這隻是集體幻覺的另一種表現。
      飛行器突然傾斜，王局長急忙穩住操縱杆。窗外，藍色極光變得更加明亮，開始形成清晰的符號序列：∇⨂ψ∅∞⊖⊕⇌ℵ
      “它們發現我們了。”林默2.0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類似恐懼的波動，“王叔叔，我需要接入飛行器的控製係統。”
      王局長猶豫了一瞬，然後解鎖了主控權限。女孩將雙手放在控製台上，閉上眼睛。她的黑發無風自動，發梢開始泛起藍光。整個駕駛艙突然充滿了某種非歐幾裏得幾何的光影，空間本身似乎在扭曲重組。
      飛行器外，那些追逐他們的極光符號突然停滯，然後像遇到無形屏障般四散開來。
      “暫時屏蔽了。”林默2.0喘著氣說，臉色變得蒼白，“但我消耗了太多能量。需要...休眠...”
      她的頭向前垂下，身體軟倒在座椅上。王局長迅速檢查她的生命體征——平穩但微弱，像是進入了某種冬眠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