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養艙爆裂的瞬間，王局長本能地閉上眼睛。預想中的液體噴濺卻沒有到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嗡鳴聲，像是整個空間在被某種力量拉伸。
    他緩緩睜開眼，眼前的景象讓他的呼吸停滯——
    克隆體懸浮在空中，周身環繞著藍色的能量場。那些沸騰的培養液沒有灑落，而是凝結成無數晶瑩的球體，靜止在空氣中，每個水球內部都閃爍著∇符號。
    “老朋友，你藏得太久了。”女孩的聲音依然是陳遠的音色，卻帶著非人類的諧波。
    林海踉蹌後退，左眼的量子過濾鏡片瘋狂閃爍。“不可能...培養艙有七層隔離...”
    “數學不需要穿過隔離。”女孩的頭顱以不可能的角度歪向一側，黑發無風自動，“隻需要被理解。”
    實驗室的牆壁開始滲出藍色符號，與探索者號傳回的一模一樣。王局長感到一陣眩暈，低頭發現自己的手背上不知何時出現了發光的線條，正緩慢形成拓撲結構。
    林海猛地撲向控製台，手指在虛空中輸入一串複雜的方程。莫比烏斯環裝置發出刺耳的啟動聲，表麵刻印的符號逐一亮起。
    “王！紅色按鈕！”林海大喊。
    王局長衝向控製台，卻在半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攔住。他的身體懸空而起，四肢被看不見的數學結構固定。克隆體漂浮到他麵前，克萊因藍的眼睛直視他的靈魂。
    “王建國，安全總局副局長，權限等級9。”女孩的聲音突然變得機械，“你簽署過十七份關於歐羅巴計劃的絕密文件。”
    王局長掙紮著，那些發光的線條已經蔓延到他的頸部。“你不是林默...也不是陳遠...”
    “我們是即將成為一切的。”克隆體抬起手，指尖在空中劃出黎曼曲麵。王局長感到一陣劇痛，仿佛大腦被注入液態數學。
    就在意識即將崩潰的瞬間，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響徹實驗室。莫比烏斯環裝置迸發出刺目的白光，與克隆體的藍光激烈碰撞。林海站在控製台前，手中握著一個奇怪的拓撲發生器。
    “默兒！”林海的聲音突然變得柔和，“記得爸爸給你講的睡前故事嗎？關於宇宙的真相...”
    克隆體的動作微妙地停滯了一瞬。
    林海趁機按下紅色按鈕。整個實驗室劇烈震動，所有屏幕同時顯示出一組方程：
    ∂ψ/∂t=iĤψ
    “薛定諤方程？”王局長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不。”林海的聲音在空間扭曲中支離破碎，“是意識的量子態方程！”
    克隆體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身體劇烈抽搐。藍色能量場與白光交織，形成詭異的克萊因瓶結構。王局長感到固定自己的力量鬆動了，他從半空中跌落，撞在金屬地麵上。
    “第二階段...啟動...”林海跪倒在控製台前，量子過濾鏡片啪地碎裂，露出下麵已經完全數學化的左眼，“種子必須發芽...”
    克隆體停止了尖叫。她緩緩降落到地麵，藍光逐漸內斂。當她的腳觸地時，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的十歲女孩——除了那雙眼睛。
    “爸爸？”她的聲音突然變成了稚嫩的童聲，充滿困惑和恐懼。
    林海掙紮著爬向她：“默兒？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