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局長的私人飛行器降落在阿爾卑斯山脈的隱蔽平台上，四周的積雪反射著刺眼的陽光。他拉緊大衣領口，指紋在岩壁某處一掃，山體隨即滑開一道金屬門。
      “您遲到了十七分鍾。”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王局長踏入升降梯，感受著深入山體的下墜感：“全球封鎖令不是那麼容易簽發的，林教授。”
      升降梯停在地下三百米處。門開後，王局長不禁屏住呼吸。林海的秘密實驗室比想象中更龐大，中央矗立著一個巨大的莫比烏斯環裝置，表麵刻滿了與探索者號傳回相同的符號。
      林海從陰影中走出。這位理論上應該已經死在火星爆炸中的科學家比檔案照片蒼老許多，左眼戴著特製的量子過濾鏡，鏡片後隱約有藍光流動。
      “張維完成了他的使命。”王局長直奔主題，“但留下的信息提到第二階段和種子。”
      林海走向控製台，手指在空氣中喚起全息投影：“陳遠當年在歐羅巴發現的不是外星生命，而是宇宙的源代碼。數學不是工具，而是構成現實的底層協議。”
      投影顯示2156年的畫麵：年輕的陳遠與林海站在歐羅巴冰層鑽探設備前，表情凝重。
      “我們犯了個致命錯誤。”林海的聲音突然顫抖，“以為那些符號隻是高級文明的通訊。實際上，它們是，”
      “是數學實體本身。”王局長接話，“零已經解釋過了。”
      林海突然抓住王局長的手腕：“那她有沒有告訴你，陳遠是第一個被感染的人？”
      全息畫麵切換：陳遠在科考站瘋狂書寫數學符號，那些符號正從紙上飄起，滲入他的皮膚。
      “任務失敗後，陳遠把自己改造成了活體防火牆。”林海調出一段加密日誌，“他腦中的拓撲結構可以暫時阻擋數學實體的擴散。代價是…”
      畫麵中的陳遠開始尖叫，他的頭骨變得半透明，裏麵閃爍著藍色光芒。
      “代價是他的意識會逐漸數學化。”王局長恍然大悟，“所以他晚年那些看似瘋癲的言論，”
      “不是瘋癲，是警告。”林海關閉投影，“三年前陳遠發現感染再次開始，便設計了自己的死亡，將意識分成兩部分，人類部分留在遺體中，數學部分轉移到了零體內。”
      王局長突然意識到什麼：“等等，你說種子……”
      林海走向實驗室深處，虹膜鎖開啟一扇隱藏門。門後是個圓柱形培養艙，裏麵漂浮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黑發在水中如海藻般舒展。
      “林默的克隆體。”林海輕觸艙體，“陳遠留下的最後保險。她的神經結構經過改造，能夠承載。”
      培養艙中的女孩突然睜開眼睛，虹膜是純粹的克萊因藍。實驗室的燈光同時閃爍，所有屏幕跳出同一串符號：∇⨂ψ∅∞⊖⊕⇌ℵ
      “來不及了。”林海猛地推著王局長後退，“它們找到了這裏！啟動第二階段！”
      山體開始震動，培養艙液體沸騰。女孩的嘴張開，發出的卻是陳遠的聲音：“老朋友，你藏得太久了。”
      王局長最後的意識停留在林海按下紅色按鈕的瞬間，以及整個實驗室被克萊因藍吞沒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