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星是被陽光曬醒的。
    她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還趴在工作室的沙發上，身上蓋著件帶著雪鬆味的西裝外套。陸知衍不在，隻有雪球蜷在她腳邊，發出均勻的呼嚕聲。
    昨晚的記憶像被揉皺的樂譜，慢慢舒展開來——她好像……抱了他？
    臉頰突然發燙，蘇晚星猛地坐起身，外套滑落在地。沙發旁邊的茶幾上，音樂盒還靜靜地躺著，發條已經走完，沒了聲音。
    她撿起外套，指尖觸到布料上殘留的溫度，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剛把外套疊好放在沙發角，就聽見門口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陸知衍拎著早餐走進來，額角還帶著薄汗。
    “醒了？”他把早餐放在桌上，是剛出爐的可頌和熱牛奶，“去樓下跑了圈，順便買的。”
    蘇晚星的目光落在他泛紅的耳根上，突然不敢抬頭，抓起可頌塞進嘴裏：“謝謝。”
    “林薇那邊發來了聲明。”陸知衍遞過手機，屏幕上是林薇團隊發來的郵件，內容很簡單，承認賭約結果，自願放棄項目署名權，語氣卻硬邦邦的，像被迫寫下的認錯書。
    蘇晚星快速掃了一遍，把手機還給他：“知道了。”
    “投資方那邊也鬆口了，說按你的版本推進後續製作。”他頓了頓，補充道，“王總早上打電話來道歉，說之前是他太輕信林薇了。”
    這些本該讓人鬆口氣的消息，此刻聽在蘇晚星耳裏，卻沒掀起太多波瀾。她咬著可頌，看著雪球跳上茶幾，試探著往陸知衍手邊湊，尾巴尖輕輕掃過他的手腕。
    “它好像不怕你了。”她輕聲說。
    陸知衍伸手碰了碰雪球的腦袋，白團子沒躲，反而用頭頂了頂他的指尖。他彎了彎嘴角，眼底的笑意像化開的糖：“大概是知道，我不會再搶它的貓條了。”
    蘇晚星想起第一次在救助站見到他的樣子，他蹲在鐵絲網前，笨拙地舉著貓條，像個怕做錯事的孩子。原來再堅硬的外殼，也會有柔軟的縫隙。
    吃完早餐，陸知衍去處理工作，蘇晚星坐在鋼琴前，準備把最終版樂譜整理出來。指尖落在琴鍵上時，突然想起昨晚音樂盒裏的旋律，她試著彈了一遍，加了泛音的轉調部分流暢得不像話，像有陽光順著指尖淌出來。
    “原來真的可以。”她對著空氣喃喃自語，心裏某個卡頓的地方，好像也跟著順了。
    中午時，技術部發來最終的試聽數據：純鋼琴版的播放量比電子音效版高出近三萬，評論區裏有很多人說“聽出了被溫柔接住的感覺”。蘇晚星翻著評論，突然看到一條熟悉的ID，是之前在音樂學院教她作曲的老師，留言隻有一句：“你的旋律裏，有光。”
    眼眶莫名一熱，她把手機扣在琴鍵上，起身去給雪球添貓糧。白團子正趴在陸知衍的公文包上睡覺，四腳朝天，露出**嫩的肚皮。
    陸知衍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她身後，聲音很輕：“在想什麼？”
    “在想，”蘇晚星看著雪球，嘴角忍不住上揚，“原來真的有人能聽懂那些藏在音符裏的東西。”
    他沒說話，隻是走到鋼琴邊，拿起她扣在琴鍵上的手機，解鎖屏幕——密碼還是她之前隨口說的生日，沒換過。他點開音樂軟件，找到那首純鋼琴版demo，按下了播放鍵。
    清透的旋律在工作室裏散開，陽光透過窗戶落在琴鍵上，泛著暖融融的光。陸知衍靠在鋼琴邊，蘇晚星站在他對麵，中間隔著慢慢流淌的音樂，和睡得一臉安穩的雪球。
    demo播放到結尾時，他突然說：“下周有場慈善晚宴，主辦方邀請了很多音樂人，想不想去？”
    蘇晚星愣了愣：“我？”
    “嗯，”他看著她，眼底的光比琴鍵上的陽光更亮，“帶著你的旋律，去見見那些能聽懂光的人。”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指尖，上麵好像還殘留著琴鍵的溫度。沉默了幾秒，她抬起頭，輕輕點了點頭：“好。”
    陸知衍的嘴角彎得更明顯了，像鋼琴上那個剛被按下的升fa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明亮。
    傍晚陸知衍離開時，雪球破天荒地跟著他走到門口，用爪子勾住他的褲腿。蘇晚星笑著把貓抱回來：“別鬧，他明天還來。”
    陸知衍的腳步頓了頓，回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隻是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門關上後，蘇晚星抱著雪球坐在鋼琴前，重新翻開樂譜。她在最後一頁畫了個小小的太陽，剛好落在那段泛音過渡的小節旁邊。
    窗外的天色慢慢暗下來，鋼琴聲再次響起，這次沒有絲毫卡頓，每個音符都像被陽光吻過，帶著舒展又溫暖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