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黑透，歸途上隻剩車燈劈開夜色，書生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收緊。
    出門前跟瑾泉說過“很快就回”，現在卻讓對方等這麼久，愧疚感一下翻湧上來。
    他特意繞路，先去街角那家總是排長隊的甜品店，買下瑾泉最愛的抹茶味蛋糕，又轉去超市，挑了滿滿一袋他愛吃的零食，想著這樣能哄人消些氣。
    可推開門看見屋裏一片狼藉，原本的好心情立刻被衝沒了。
    地上到處是碎玻璃，還混著散落的衣服，連兩人一起挑的水杯也碎在地上。
    黑貓杯子缺了半隻耳朵，獵豹圖案的杯子裂了把手。
    可當他看到地上幾滴已經幹了的血跡時，之前對物品的心疼全變成了對人的擔憂。
    書生僵在原地，緩過神後趕緊將手裏的東西往餐桌一放，快步走向臥室。
    靠窗的床邊，瑾泉垂著頭坐在地上，手機屏碎得很徹底，布滿裂痕。
    聽到腳步聲，瑾泉才抬起頭，他雙眼紅腫，眼裏布滿紅血絲，看了書生一眼後，又垂下頭。
    書生心裏難受，他蹲在瑾泉麵前，伸手把人攬進懷裏抱住。
    “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瑾泉推開書生的懷抱，指尖抵在碎屏上，手抖得厲害，“幾點了？你看看現在幾點了！”
    “是我不好。”書生心疼地伸手覆上他的臉頰，“哥哥不是故意的。”
    “我說沒說過不讓你出去？”瑾泉用力甩開書生的手，抬起頭瞪著他，氣氛變得極其壓抑。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書生收回手，眼眶也泛了紅，“我確實答應了你很快回來，但是……”
    “很快？”瑾泉冷嗬一聲，指著手機碎屏上顯示的時間，眼底的血絲看得人發慌，“這就是你說的很快？讓我一個人等那麼久，等到發瘋？！”
    “對不起。”書生被他吼得有些不知所措，“真的不是故意拖這麼晚。”
    “對不起有用嗎！”瑾泉突然抓起床邊那本常看的書，狠狠砸在地上。
    紙張掀開的清脆聲在安靜的屋裏傳開，他胸脯劇烈起伏，指關節攥得發白。
    “我們不能好好說話嗎？”書生低下頭，強壓著情緒，伸手撿起地上的書，輕輕撫平書頁的折皺，“乖瑾泉，我也有我的責任。”
    “我知道你很粘我，但不能隻因為這個，就不管不顧其他事，對吧？”
    “所以呢？”瑾泉眼眶紅得厲害，猛地站起身，一把揪起書生的衣領，將人從地上扯起來，“在你心裏，員工比我重要，別的事比我還重要……為什麼不能隻在乎我一個人？是不是非要逼我把你關起來，你才不會亂跑！”
    衣領被攥出深深的褶皺，書生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瑾泉抓著胳膊擰到身後，按在了冰冷的牆上。
    身體撞上牆麵時，他忍不住悶哼一聲，餘光卻瞥見瑾泉那隻被玻璃劃傷的手。
    傷口本就沒愈合，剛才用力更是掙裂了痂皮，血液順著指縫往外滲，一滴滴砸在地板上。
    書生看到血珠落下，眉頭瞬間皺起，不再順著瑾泉。
    他反手扣住對方的手腕，指腹刻意避開那處傷口，稍一用力便將人撲倒在床上。
    掌心牢牢按著瑾泉的手，將其固定在耳側，書生垂眸看著他：“瑾泉啊……聽話，別再讓自己疼了。”
    “不要。”瑾泉露出委屈的表情，他側過臉，避開了書生的注視，“反正哥哥也不會心疼，那我疼又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