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沒開燈，光線暗得看不清家具輪廓，書生坐在沙發上。手機握在掌心，屏幕亮著，停在聯係人界麵，“文瑾泉”三個字映在眼裏。
    他的指尖無意識地蹭過屏幕邊緣，目光盯著那名字發呆，手指懸在撥號鍵上方，遲遲沒按下去。
    心口猛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白天在飯館裏和母親相處的畫麵，順著這陣痛感，清晰地浮現在腦海裏。
    飯館的玻璃門被推開，穿深色風衣的連芷情走了進來。她身姿挺拔，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手裏還提著個印了禮品店logo的紙袋。
    “媽？”書生抬頭看見她，明顯怔了一瞬，“您怎麼……突然來了？”
    連芷情笑了笑，將手裏的紙袋微微舉高些：“有空就過來看看你。”
    兩人在靠窗的桌前坐下，她把紙袋推到書生麵前：“來，給你買的禮物。”
    書生伸手接過紙袋，打開看了一眼，裏麵是件疊得整齊的深色禮服，他唇角微挑：“禮服？”
    連芷情笑著點頭，上下打量他一番後，身子稍稍往前靠，輕聲細語地問：“你和瑾泉怎麼樣？相處得好嗎？”
    書生的動作稍滯，臉上的笑意慢慢淡去，他垂下眼：“嗯……挺好的。”
    他的猶豫，連芷情一眼就看穿了，但沒有點破，隻是抬起手，示意書生把胳膊伸過來。
    等手被母親握住的那一刻，連芷情晃了晃他的手：“那你答應媽媽，和他好好相處，不能對人家太冷漠。”她說著，指尖輕輕撫過書生的手背，“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跟以前一樣，把話憋在心裏不說。”
    “慢慢來也可以，但遇到事情要想著去解決，而不是回避。”
    書生望著母親眼底的堅定，心頭猛然一緊，熟悉的刺痛又莫名翻湧。他低聲應下，視線落到腳邊的紙袋上，小聲問：“所以這衣服，是要我穿去什麼場合嗎？”
    “明天是你小培姐的生日。”連芷情鬆開他的手，語氣溫和，“一起去參加吧。”
    書生愣了愣，連忙搖頭：“不了吧……媽，我不太想去。”
    “去吧。”連芷情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你以前害怕社交，缺席了太多活動。但現在不是有瑾泉嗎？你們也熟了，在場的人彼此又都認識，就當這次……是陪媽媽補回以前的遺憾。”
    書生沉默了幾秒，手指緩緩蜷起成拳，視線落在腳邊的紙袋上，深吸一口氣，最後還是輕輕點了頭。
    回憶到這裏，手裏的手機屏幕因長時間沒操作，突然暗下去。
    書生手指顫了一下，連忙按亮。母親那句“遇事要去解決而不是逃避”，又一次真切地在耳畔響起。
    他重新看向“文瑾泉”這名字，喉結輕輕滾動，指尖在撥號鍵上懸了很久，終於還是按了下去。
    撥號提示音在耳邊一下下響著，書生攥著手機的手越來越緊，指腹不自覺蹭過機身邊緣。
    忽然，一聲極輕的“哢噠”聲傳來，電話被接起。
    聽筒那頭沒立刻說話，隻有急促又淩亂的呼吸聲，還夾雜著火焰燃燒的噼啪聲，順著電話線傳來。
    書生的心猝然一沉，腦海瞬間閃過一陣強烈的不安，原本到嘴邊的話全卡在喉嚨裏，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沒等他理清思緒，那邊就傳來一聲極輕的喉音，能聽出是在強行壓抑哭聲。
    下一秒，瑾泉啞著嗓子，輕輕喊了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