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也髒嗎？……”
    “他們都說……”他輕輕的說，語調裏帶著一種奇異的困惑，如孩童般天真，與他周圍散發的陰寒格格不入，“我該被那些男人疼愛。”水袖纏繞的力道又緊了一分，寒涼的綢緞幾乎要嵌進她的皮肉，“那些捧著我的權貴，那些寫戲詞的酸儒，那些坐在台下看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的看客……他們看我的眼神，都這樣告訴我。”
    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粘稠厭惡：
    “惡心，碰一下……都髒。”
    程不意的心跳加速躍動著，腦子裏浮現係統所說的江浸月被各路男人強取豪奪的話語，原來他不是真“彎”，他不愛任何人。
    “髒？”程不意嗤笑出聲，聲音在死寂的後院顯得格外清晰刺耳，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江老板這身從泥坑裏爬出來的骨頭，也配嫌髒？”
    她無視了那近在咫尺的威脅，甚至故意將沾滿井壁汙泥的手放在鬥篷上擦了擦，動作帶著一絲刻意的粗鄙和侮辱。猩紅的鬥篷襯的她指尖的汙泥更加汙濁不堪。
    “我在找……”她慢條斯理的開口，聲音拖的又嬌又橫，帶著股浸入骨髓的傲慢，“找能讓你這賤骨頭安分點的玩意兒，省的你哪天在這台上，皮繃不住，露出裏麵的醃臢東西，嚇壞了台下那些捧你的老爺太太。”
    她抬起下巴，月光撒落在她精致的下頜線上，眼神如同萃了毒的刀鋒，精準地刺向江浸月，“畢竟，程家現在……可丟不起那個人。”
    程不意背後探著身，突然，指尖碰到了一塊異常鬆動的磚石，她心中一凜，用力摳挖了起來。
    就在磚石鬆動的刹那——
    “咿——呀——”
    一聲淒厲婉轉的戲腔直擊魂魄，毫無預兆地在她頭頂炸響。那聲音聽著不像來自前方的戲台，更像是近在咫尺，帶著濃重而冰冷的井水回音，如同無數冤魂在井壁間哭嚎共鳴。
    江浸月臉上的空洞表情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裂縫，黑沉的眼眸深處，那片死寂的虛無之中，第一次翻湧起黏膩且如同沼澤般陰鬱的波瀾。他向前微微傾身，素白的寢衣領口敞開一線，露出其下同樣蒼白易碎的脖頸。
    “姐姐覺得……”他的聲音壓的更低，帶著一種孩童般的天真困惑，令人頭皮發麻，卻又浸透了非人的陰寒，“我這身皮……好看麼？”
    程不意的心髒驟然停跳。並非恐懼，而是一種更為複雜奇妙的厭惡與……掌控欲。
    沒等她回答，江浸月垂在身側的，那隻蒼白而富有骨感的右手，五根細長的指尖開始毫無預兆地微微顫抖起來。緊接著，那覆蓋在指骨上細膩如玉的**，如同在鍋裏融化作響的黃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消融塌陷。
    他的皮膚液化滴落，露出底下森白冰冷且毫無血色的指骨。五根白骨手指在清冷月光下，泛著死寂的釉光。指關節處還粘連著絲絲縷縷尚未完全融化的半透明皮膜，好似將被撕破的蟬翼。
    那森白的骨指，帶著蘊藏在井底般的刺骨寒意和濃烈腐朽的甜腥氣，緩緩抬起，朝著程不意臉頰伸去。
    “他們都想撥開看看……”江浸月的聲音裏帶著一種令人血液凍結的平靜，白骨指尖離她的臉頰越來越近，那股子陰冷的死亡氣息幾乎要凍結她的思維，“看看裏麵的骨頭……是什麼……顏色……”
    程不意的瞳孔因極致的危險而縮緊，但恐懼一隻單單冒出頭一瞬，便被更洶湧而惡毒的反擊欲吞沒。她想後退幾步，身體卻被無形的陰寒與那迫近的白骨鎖定，渾身僵硬得無法動彈。
    眼看著白骨指尖即將觸碰到她的皮膚。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啪嗒。”
    一聲極其輕微的脆響，如同驚雷一般，從程不意剛剛摳鬆的井壁磚石罅隙傳出。
    一塊巴掌大小，通體漆黑，觸感冰涼滑膩，邊緣有些鋒利的玉佩，隨著鬆動的磚石掉了出來，落在了她沾滿泥汙的手心裏。玉佩入手的瞬間，一股子難以言喻的陰冷氣息鑽入掌心。與此同時，江浸月伸出大白骨指尖猛地一滯。
    那森白的骨指停在她臉頰不足一寸的空中，他黑沉的眼眸深處劇烈地沸騰了一下，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令人難以捉摸。
    ps：有什麼想看的劇情可以在評論區討論討論，我會每條都看的，這個世界可能會長點，具體我也不知道多少章，下個世界想看什麼可以評論出來，目前暫定哨向跟貴族學院兩個世界^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