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明暗交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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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後的山林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顏蕾在書房泡了一整天,瞿穀念晚飯後留出了網課的時間,於是這會兒隻有她一人在機械式地啃書。
隨著牆上時鍾分秒嘀嗒走完一圈又一圈,顏蕾的注意力時不時往手機上瞟去。
雖然知道鍾明喜在醫院看望常霆,但也不至於陪到夜不歸宿吧,都傷成那樣了。
她斟酌著發了兩條消息以表慰問,鍾明喜回得很快,說是有事耽擱,讓她不要等自己也別看太晚,早點休息。
如果是那邊的事,顏蕾清楚自己插不上手,她釋然地鬆了口氣,哼著歌找了個有趣的敬禮表情包回複過去。
宣伯母哄睡了大大小小,過來招呼顏蕾:“我得去一趟宣平,明早不一定能趕回來,但異警那邊已經約好了探監的時間,就麻煩你帶她們去了。”
顏蕾還捧著手機,點頭應下:“好的。”
“明喜沒有危險,她留在宣平隻是恰好趕上了一出熱鬧。”宣伯母似乎知道發生了什麼:“你不用擔心,我會讓司機送她回來的。”
顏蕾懸著的心這才放下:“嗯嗯,謝謝阿姨。”
宣伯母微笑著關門轉身,緊接著麵色驟變,拎包上車一氣嗬成。
下山到醫院這一路都是低氣壓。
已經是後半夜了,住院部特護病房燈火通明。
“你們都給我出去!再不出去我就喊非禮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病房裏傳出姚昭星尖銳的抗拒聲,逼得幾個來問話的男人都退了出來,他們正是送姚昭星來醫院的宣家長輩。
王哥和重雲的另外幾個吃瓜群眾都是聽到動靜來看熱鬧的,整整齊齊貓在走廊上偷偷觀望:“這小妞瘋了哇。”
姚昭星渾身是傷,腦袋更是血流不止,但隻有額頭這一處是來時就有的,其它都是她在醫院跑酷,撞到推車、滾下樓梯、摔進綠化帶等等行為作死作出來的。
宣鳳來作為當家人自然是要過來詢問一二。
隻是他剛踏進病房,就被姚昭星憤恨丟來的枕頭砸了個正著。
幾位長輩怒火中燒:“簡直反了天了!姚昭星,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我不要待在這裏。”姚昭星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她抓著頭發,想要逃離宣平,喃喃重複著:“放我走,我不要在這裏!”
“你受傷了。”宣鳳來向前一步,安撫道:“昭星,你需要接受治療。”
“別過來!”姚昭星用袖子蹭去眼淚,指著他道:“你才是那個最大的叛徒!重雲的老大就是你對吧,宣鳳來!”
走廊上的重雲成員、正在往這間病房走的常家人,以及來來往往的醫護人員,都聽到了姚昭星聲嘶力竭的呐喊。
“……”
常霖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邊走邊哭的姚昭星。
夏日炎炎,她穿著便服,孤零零在空闊的人行道上淚流滿麵,很難不讓人在意。
常霖驅車貼近,降下玻璃,關懷了一句:“喂,怎麼了?”
姚昭星慌忙抹淚道:“關你什麼事?”
“確實不關我事。”常霖單手搭在車窗上:“就是想問下,異警部門查到什麼了嗎?我們這邊可是翻書翻得手都抽筋了。”
“哼。”姚昭星氣得鼻涕泡都哼出來了。
常霖笑著遞上紙巾:“擦擦吧。”
姚昭星伸手奪過,用力一擤,紅著鼻頭道:“我不知道,我被停職了。”
常霖幸災樂禍:“你領導夠英明果決啊。”
“你說什麼?!”
“那邊有家冰淇淋很好吃。”常霖適時轉移了話題:“看在你這麼倒黴的份上,我請你。”
“……”姚昭星狐疑地看著他:“你安的什麼心?”
常霖收起戲謔的神情,一臉追憶,口吻淡然:“我認識的一個女生,她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吃冰淇淋,我自作主張請客,結果害了她。”
姚昭星不知腦補什麼苦情戲,問得小心翼翼:“她還在嗎?”
常霖抬眼看她,避而不答:“吃,還是不吃?”
姚昭星頓時化悲憤為食欲:“吃!”
五分鍾後,常霖望著擋住他視線的超大份冰淇淋奶油聖杯興歎:“你能吃完?”
“瞧不起誰呢。”姚昭星挖了一大勺含住,立馬開心得直晃腿。
常霖往椅背上一靠:“你不是宣家的關係戶麼,異警部門怎麼敢停你的職?”
“才不是關係戶,我是靠自己能力考上的!”姚昭星挺直腰板:“我們姚家隻是宣家很早的一脈分支,並不親近,我爸媽倒是經常去走動,所以小時候逢年過節都會帶我去本家串門,後來那些嘴閑的親戚笑話我們是來攀關係的,我覺得很丟人,在外從不敢說這層關係。”
常霖欣賞她的骨氣,然後上下打量:“妖王亂世的關頭,人手緊缺,你究竟闖了多大的禍?”
“上次女怨出現,我沒能及時上報,再加上後來的一堆破事,我就被攆回家了。”姚昭星又挖了一大勺送進嘴裏,凍得直哈氣。
“也好,省得冒冒失失丟了小命。”常霖指尖輕點桌麵:“我正好也要回家一趟,你住哪邊?順路的話我稍你一程。”
“我不回家。”姚昭星自有打算:“我要自己查下去。”
常霖皺眉:“你想幹嘛?”
姚昭星說著掏出手機,把錢遠的通緝令翻了出來:“他就是疑似妖王玉玝的嫌疑人對吧?”
常霖點頭:“對,是他。”
“我總覺得我見過。”姚昭星費力回憶:“但又不是很確定,畢竟過去那麼多年了。”
常霖愣住:“你是說你很多年前見過錢遠?”
“不是錢遠。”姚昭星擺手道:“也不是活人,是一幅畫像。”
常霖問她:“畫像在哪?”
“宣家祠堂。”
……
就這樣,姚昭星帶著常霖闖了宣家祠堂,觸發了裏麵的禦敵幻陣,為破陣,姚昭星一頭撞上了柱子,差點交代在那,還是趕來的宣家長輩救了她一命,將她送來了宣平醫院。
姚昭星醒來後拒絕配合治療,並對宣家的人表現出了滔天的敵意,纏著滿頭繃帶光腳衝了出去,二話不說就要翻過五樓高的窗戶。
“哎!”王哥伸手去抓,奈何斷腿還未痊愈,卡在了窗邊。
剛到場的宣伯母當機立斷抽了包上纏著的裝飾絲巾,它鞭子似的迎風而長數十米,精準鎖定目標,將姚昭星裹成粽子捆回了病房。
宣鳳來從病房走出來:“媽。”
“管家已經跟我說了,我就是來料理這事的。”宣伯母優雅地整了下袖口:“昭星說起來也跟我們家沾親帶故,難道還要因為她擅闖祠堂就得動家法嗎?況且都什麼年代了,跟一個小孩子置什麼氣。”
宣伯母以一己之力擋住了宣家的幾位想要將姚昭星嚴懲不貸的長輩:“趁著異警那邊還不知道這事,回去收拾,免得落人口實。”
宣伯母雖說不是當家人,但她一來是當家人的親媽,二則在場的沒一個能鎮得住她的,紛紛黯然退場。
耳釘仔已經聽清了姚昭星的那一嗓子,他的目光從王哥轉到宣鳳來再到常霆,最後笑出了聲:“原來如此。”
宣鳳來沒有否認,隻是側過身,給親媽讓出路來。
宣伯母走進去,看著連嘴都被她封上的姚昭星,歎了一聲:“昭星,我知道你勇敢正義,嫉惡如仇,但這事鬧大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姚昭星大力搖頭,不願妥協。
宣伯母耐著性子繼續道:“常霖本不該卷進來,他受你拖累闖入宣家祖祠,打傷了宣家的人,而後失蹤,現在他的家人已經在門外了,你是否要給他們一個交代?”
姚昭星怔了片刻,點點頭。
宣伯母解了術法,讓宣鳳來把常家幾位長輩放了進來。
姚昭星紅著眼向常二太太道歉:“阿姨,對不起。”
常二太太沒有責怪她,輕聲詢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個錢遠,和我小時候看到的一幅畫像上的人很像。”姚昭星把在祠堂拍的照片翻出來給他們看:“就是這個人,宣家先祖——宣平。”
眾人湊近閱覽後,一致認可:像。
常二太太用眼神詢問宣伯母。
宣伯母搖頭:“宣家的爛事我不管很多年了,讓鳳來進來說吧。”
宣鳳來得到傳喚才進病房。
姚昭星把手機舉到他麵前:“解釋吧。”
“妖王玉玝想要化形成這副模樣,並不難。”宣鳳來麵不改色道:“不排除是離間家族的計謀。”
“好。”姚昭星把照片往下劃:“那這個呢!”
屏幕裏是一隻供奉台前的神龕,裏麵放著本該在重雲手中的匕首——屠刀。
“劉家甚至為了這把匕首失去了最後一個妖奴,它卻不聲不響出現在宣家祠堂裏。”姚昭星掃了眼在門口充當人形立牌的常霆:“我不認為重雲會乖乖將它送給宣家。”
王哥探頭進來,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舉手發言:“我作證,這玩意兒確實是由常霆保管的。”
事已至此,常霆也懶得再打掩護,直截了當地問宣鳳來:“怎麼說?”
宣鳳來波瀾不驚道:“重雲妖族眾多,無人能掌握這把匕首的變化之法,得到了也隻是徒增風險,我便把它放在了祠堂,供奉起來。”
姚昭星冷笑:“所以這是承認了?”
宣鳳來坦白:“常霆離開常家,也是我授意。”
“重雲人妖混雜,多有恃強淩弱者,我需要幫手。”宣鳳來麵向常大伯一家,鄭重地鞠躬道歉:“讓常家遭受了諸多非議,是我之過。”
常大伯受不起這禮,退了一步。
“宣家也好,重雲也罷。”常二太太神情堅定:“我隻想知道我的兒子,常霖,現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