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上出了這樣的事，盛怒之下的鳶和親自料理了殘餘的妖族。
    溫可逾穿著婚紗鎮場，不管是人類還是妖族，都安分地坐在位置上，等待禮堂重新布置完畢。
    溫涼安頓好客人，去休息室看望被殃及的鍾明喜，又在樓梯口遇到了抱有同樣目的的常霖，兩人便一起過去。
    休息室的門隻是虛掩著，常霖走得急，到門前不小心踢了一下，就這麼把門踢開了。
    於是劉月白舉著一枚戒指往鍾明喜手心裏放的場景，就這麼沒遮沒掩地映入二人眼簾。
    “……”
    如果劉月白不是滿臉淚痕的話，常霖的拳頭此刻已經招呼上去了。
    哭著求婚可以是喜極而泣，但絕不應該是這麼悲愴的神情，溫涼和常霖都愣在了當場。
    鍾明喜率先反應過來，握住了戒指，看向他們：“出什麼事了嗎？”
    溫涼回過神：“沒事，來看看你。”
    “我隻是有點累。”鍾明喜努力調整姿勢坐起來。
    “躺好。”溫涼過去按住她。
    劉月白用袖子蹭了下眼角，起身道：“我去給新郎新娘道個歉，你好好休息。”
    他轉身離開，順手拽走了發愣的常霖。
    溫涼在床邊坐下，望著鍾明喜：“你和小白有什麼約定嗎？”
    鍾明喜眼眸低垂，沒有回答。
    “我知道了。”溫涼長歎一聲後，握住了鍾明喜冰涼的手：“希望他不會辜負你。”
    直至鍾明喜闔眼休息，兩人都沒再有任何談話。
    婚禮走了個簡單的儀式，鍾明喜敬完新人，疲乏得很，也沒什麼胃口，選擇早早離場。
    溫涼想送她，被婉拒了。
    劉月白拿了外套追出來：“我陪她回去吧。”
    鍾明喜沒有拒絕，同劉月白一起離開。
    這一切常霖看在眼裏，悶悶不樂直至婚宴結束。
    他把司機打發走，一個人遊魂似的蕩到半夜，拐入鬧市區燈紅酒綠的小巷，進了一家酒吧。
    調酒師問他喝什麼，常霖耷拉著腦袋道：“我找我哥。”
    “這兒沒”你哥”這種酒。”調酒師推了一杯冰水給他：“小朋友，夜深了，早點回家。”
    劉月白便拍了身份證和卡在台麵上，點酒。
    喝到淩晨，快上六位數的時候劉月白抱著酒瓶趴在吧台上睡得香甜。
    調酒師讓服務生收走空瓶空杯，他歎著氣去打了個電話，五分鍾後，常霆推門而入。
    “你弟夠強的。”調酒師說完補充：“一家子強種。”
    常霆麵無表情結了帳，然後把爛醉如泥的常霖扛起來，搬到了二樓。
    天蒙蒙亮，常霖哼哼唧唧醒來，翻了個身就從沙發上摔了下來：“嗷！”
    常霆走過來居高臨下看著他：“什麼事？”
    “哥！”常霖扶著腦袋爬起來，搖搖晃晃道：“明喜姐要嫁給劉月白了！”
    常霆泰然自若揣起手：“所以？”
    “她不可以！我知道你喜歡明喜姐的！”常霖抓著常霆：“她怎麼能選別的人呢？”
    “明喜是人，不是物件，更不是我的附屬品。”常霆把還在撒酒瘋的常霖彈回沙發裏：“我喜歡她和她選擇誰沒有關係，如果她和小白是兩情相悅，你能做的隻有祝福或閉嘴。”
    “我不要！”常霖像個無理取鬧的孩童，嚎啕大哭。
    “從前你小，所以我和媽沒有去糾正你。”常霆拖了椅子在他麵前坐下，語重心長道：“你要將明喜當成一個獨立的人，她有思想，是個堅韌的女孩，其實你和常霽一樣，都覺得她受了常家的恩惠，就要為常家付出。”
    一提到那討人厭的家夥，常霖的酒醒了大半：“我沒有，我和那個混蛋不一樣！”
    常霆反問：“那你憑什麼認為明喜會喜歡我？”
    “……”常霖一下子哽住了。
    常霆沉聲提醒：“你忘了奶奶是怎麼死的了嗎？”
    常霖不自覺抖了一下。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兄弟之間彌漫開來，常霖自知有錯，生硬地轉了話題，將常霽和許寧溪的事告訴了常霆。
    常霆擰眉：“常霽回家了嗎？”
    常霖當然不知道：“我管他去哪兒，我現在煩死他了。”
    常霆從弟弟口袋裏掏了手機，撥了家裏的號碼。
    接電話的是管家，聽到常霆的聲音也沒多意外，老老實實回答了他的問題。
    結果是常霽和常霖都一夜未歸。
    前者夜不歸宿也是司空見慣了，倒是常霖，回去後免不了挨訓，常二太太知道他在常霆這兒才稍稍放心，沒再過問。
    常霆掛了電話，把手機還回去，徑直往外走。
    常霖忙不迭跟上：“哥你去哪兒？等等我！”
    白天不營業，酒吧裏空空蕩蕩，隻有幾個重雲的人來小憩片刻。
    懸在頭頂的電視正播放著晨間新聞，記者在現場巴拉巴拉講著一起交通事故。
    王哥帶了早飯來，看到常家兄弟倆，樂嗬道：“我說你昨晚怎麼急急忙忙出去了，是怕弟弟被人撿屍嗎？”
    常霖對重雲還是很抵觸的，躲在常霆身後沒敢吱聲。
    常霆邊穿外套邊往外走：“溫家婚宴鬧得動靜不小，你們去查一下。”
    二把手發話了，幾個小弟立馬動身：“是！”
    常霖一臉新奇：“哥，你要查什麼？”
    “劉緋的事已經過去了，為什麼還有人盯著劉家不放，以及小白用的雷。”常霆看向弟弟：“他在熒幕上那麼活躍，哪來的時間修煉，不用符篆平地起雷，換做是你要多少年能做到？”
    “我……”常霖肉眼可見蔫巴了，他到現在都做不到。
    “那我召喚一下劉緋吧，她這些年也是天南地北遊遍了。”王哥說著打開手機開始翻通訊錄：“畢竟一起生活恁多年，姐弟情份還是有的。”
    出了酒吧，常霖腳步虛浮，走路都在打晃。
    常霆見狀讓司機來接他回家。
    常霖不肯，咕噥道：“回去也是跪祠堂，家裏冷冷清清的，還不如來重雲跟你一起。”
    “要加入重雲，你還不夠格。”常霆審視著他：“從前小白遠不如你，現在你能在他手上過幾招？是打算渾渾噩噩畢業進公司謀個清閑的職位，還是好好學個傍身的本事，想清楚了再回答。”
    常霖作為家中老幺，有母親的疼愛、兄長的照拂，自小沒什麼心事，也不用刻苦學藝，他的人生從呱呱落地開始就注定是一帆風順的。
    然溫家溫晉裴的前車之鑒曆曆在目，且常霽已然不成氣候，常霆叛離家族，難免有朝一日要常霖來挑起重任，他便再不能懵懵懂懂過日子。
    「人若是長不大就好了」
    這個念頭一旦出現，便意味著已經在人生的階梯上開始邁步，漸行漸遠。
    “哥，你們都走的好遠了。”常霖捂著胃蹲下來：“我追不上，永遠都追不上……”聲音越來越微弱。
    “小霖？”常霆發現了他的異樣，俯身檢查。
    常霖疼得臉都白了：“哥，我疼……”
    “讓你喝那麼多！”常霆一把將他薅起來，背著往醫院趕。
    常霖在醫院輸液，常霆隻得陪著。
    期間王哥來了電話，說有個昨夜偷襲劉月白不成反被打慘了的妖族爬來投奔他們，讓常霆拿個主意。
    常霆讓王哥把他安頓好，等他回去再商議去留。
    這一早上夠熱鬧的，常霆的手機就沒消停過。
    連從未出現在通訊錄裏常大伯都竄了出來，張口就問常霆在哪。
    要不是背景音裏有大伯母的哭聲，常霆會直接掛斷。
    “電話給我。”常二太太趕到後忙問常霆：“小霆你在哪兒？能來趟宣平嗎？常霽出事了。”
    聞言，常霆的眉頭擰得更深了。
    常霽是被市立醫院的救護車拉走的，搶救的時候醒了一陣，給家裏打了電話，之後便被轉送到了宣家的私立醫院——宣平。
    宣平醫院依山傍水，各家族都有投入資產輔助建設，它不光能救治人類，也能治妖。
    雖說常霽討人嫌，但到底是血脈相連的兄弟，常霖病懨懨地跟著常霆趕到了宣平。
    常二太太看到常霖嚇了一跳：“小霖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常霖支吾道：“胃不太舒服。”
    常大伯沒給常霆好臉色，隻是兒子危在旦夕，這時候不好得罪他。
    大伯母恨不得給常霆跪下：“小霆，伯母求你了，救救常霽，他好歹也是你哥哥啊！”
    常霆把大伯母扶起來：“說事。”
    “人到了嗎？”護士從搶救室拿著單子走出來：“來做下血檢。”
    常二太太向常霆示意：“你們的血型匹配，雖然**親屬不是最佳方案，但眼下沒有其他合適人選了，常霽流失的不光是血，還有精魄。”
    這才是召來常霆主要原因，他和常霽有血緣關係，氣血相似，是可以通過輸血的方式補魂的。
    前提是供給者要強於虧損的那一方。
    常霖修煉不精，未必能行，而常霆的強大卻是毫無爭議。
    常霆跟著護士走了，常霖才問**：“怎麼會傷這麼重？”
    常二太太回答：“常霽清醒的時候說，不小心遇到了在外遊蕩的妖族。”
    常霖氣惱：“怎麼又是妖族！異警部門都幹什麼吃的？”
    “那得問問你的好堂哥，怎麼得罪了妖族？”
    身著漆皮緊身製服的女孩兒，踩著綁到小腿彎的馬丁靴“噔噔”兩步走到了常霖麵前，她眸光雪亮，戳著常霖的胸口道：“警號717，異警姚昭星，特來調查！”
    “你……”常霖看著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張著嘴怔怔發愣。
    這麼嬌俏的姑娘是異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