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受人之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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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霖趕早來接鍾明喜,常霆隻能送她到大門口,上手給整了整圍巾:“去吧。”
等鍾明喜上了車,常霖關上車門,跑去問宣鳳來:“什麼時候放我哥走啊?”
宣鳳來揉揉他的頭發:“要再商量。”
“還要審?”常霖可憐巴巴道:“那這次我能旁聽嗎?”
“小霖。”常霆喊他:“他們也不能把我怎麼樣,你回學校好好念書。”
“哥。”常霖打小就粘他哥:“我都上大學了,不是小孩子,就讓我幫幫你吧,大不了我也加入重雲!”
宣鳳來搖晃常霖的頭顱,笑歎:“當著我的麵說這話,可不就是個孩子?”
常霖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常霆望著與自己眉目相若的弟弟,低聲囑咐:“回家多陪陪咱媽,就當是替我盡孝了。”
常霖不情不願地被哄走了。
常家低調奢華的豪車直接在午休時間大刺剌剌停在校門口。
閑言碎語隨風而起,鍾明喜剛到宿舍樓下,顏蕾就已經在學校吃瓜群裏看到了常家司機為她開門的照片。
顏蕾等鍾明喜進門,撲過去抱抱:“挨欺負沒?我們去吃小火鍋吧。”
鍾明喜知道她就等著這碟子八卦下飯呢,欣然應邀。
學校食堂的小火鍋新出了蝦仁菌菇冬瓜湯底,顏蕾吃得停不下來。
“小白真被綁啦?”顏蕾還是很有良心地關心了一下劉月白:“那要是劉家一直不給魂壇,重雲撕票怎麼辦?”
鍾明喜搖搖頭:“魂壇對劉緋來說很重要,小白又是劉家的獨**,一旦魚死網破,誰都撈不著好處。”
顏蕾稍稍放心,又覺得哪裏不對,她這兩天在圖書館沉浸複習,用腦過度反而變得靈光,“劉緋被重雲擄走之後,劉月白在家那段時間,劉家為什麼不毀了劉緋的魂壇呢?”
鍾明喜涮著肥牛:“可能是他們舍不得吧。”
顏蕾不以為意:“都能把妖當奴隸使喚,還有什麼舍不得的。”
鍾明喜沒有回答,專注吃肉。
……
有驚無險的考試周在秋風瑟瑟結束,出了考場,林蔭道兩側的銀杏鍍上金邊,顏蕾打算撿幾片回去當書簽。
鍾明喜蹲下來幫她挑選。
一片平整完好且金燦燦的銀杏葉遞到眼前,鍾明喜怔怔接過,道了謝才驀然抬頭。
一襲米色風衣的劉緋麵帶笑意,若無其事同她打招呼。
顏蕾回身看到劉緋,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你你你想幹嘛?”
鍾明喜起身,與劉緋對望:“小白還好嗎?”
劉緋嘴角的弧度上揚些許:“常霆在宣家什麼待遇,他在重雲也是一樣。”
鍾明喜了然點頭。
劉緋沒上過大學,她讓鍾明喜帶著自己參觀,順便道明來意:“劉家遲遲不肯交出魂壇,小白卻不能一直留在重雲,各退一步吧,隻要放了常霆,小白就能平安回家。”
鍾明喜知道她這段話不是對自己說的,而是要一字不落轉達給劉家。
“那個魂壇關係到你的生死吧。”跟在後頭的顏蕾忍不住問:“你不怕他們後麵用魂壇對付你嗎?”
劉緋的眼中再沒有作為人類時的鮮亮光彩,布滿了歲月洗滌過後的沉靜:“就當是我報還他們這十幾年虛偽的養育之恩好了。”
顏蕾心裏堵得慌,她既不希望劉月白受到傷害,又不想劉緋這麼輕易放過卑鄙無恥的劉家人。
鍾明喜問:“之後想去哪裏?”
“隨便走走。”劉緋望著在湖水裏嬉戲的天鵝:“我沒辦法融入他們,我想你應該能感同身受。”
她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鍾明喜。
鍾明喜垂眸:“重雲的條件,我會轉達給劉家。”
劉緋走得悄無聲息,顏蕾納悶:“她幹嘛非要你去轉達?你豈不是又要見那些討厭的家夥。”
“她被劉家圈養多年,認識的人不多。”
鍾明喜手中捏著劉緋送的那片銀杏葉,幹淨整潔,和同一棵樹上落下的其它葉片放在一起,突兀惹眼,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貿然去劉家不是明智之舉,鍾明喜給溫涼打了個電話,想著能不能通過溫家去連線。
溫可逾就在邊上,表示很樂意幫這個忙。
劉老爺子記恨鍾明喜揭穿了劉緋身份一事,不願出麵,派了兒子劉赭,也就是劉月白的父親過來詳談。
其實劉赭直到今年才從劉老爺子手裏接管過公司,之前在家並無實權。
因為少時無心家業,出國留了幾年學,得以邂逅心愛的姑娘,如願以償娶她為妻,生下了劉月白。
而妖奴與魂壇,他完全沒有繼承下來的打算,更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接觸到劉家背地裏的勾當,所以哪怕劉月白心血來潮想當偶像去人前賣笑,他也是默默支持。
不同於劉老爺子的唯利是圖,劉赭待鍾明喜十分客氣和善。
古色古香的茶樓包廂裏,劉赭點了一壺普洱,目光欣賞地打量著鍾明喜:“一轉眼,都是大學生了。”
劉赭文質彬彬,說起話來慢聲慢語,使人如沐春風。
“劉叔叔。”鍾明喜看著眼前擺盤精美的茶點,按住了身旁顏蕾向它探去的手:“您不必費心招待。”
“是我劉家冒犯在先,你還能不計前嫌來傳信。”劉赭示意侍者將禮物奉上:“還望收下這份不成敬意的謝禮。”
顏蕾光看著那倆工藝不凡的錦盒就知道他口中的薄禮是場麵話了。
他們現在身處風景秀麗的山莊,屬於劉家產業,會員預約製,能來這裏消費的,非富即貴,主打一個揮金如土。
顏蕾隻當是捎句話就回了,出門前塞了倆茶葉蛋撐到現在,望著滿桌珍饈口水直咽,而且她實在沒辦法像鍾明喜那樣,長時間保持坐姿端莊,感覺腰都快坐麻了。
侍者把錦盒放在顏蕾手邊,她這才反應過來居然還有自己的一份:“不用給我的,我受不起啊!”
“你是明喜的朋友,而且小白提起過你。”劉赭麵帶微笑:“謝謝你一直支持他。”
追星追到偶像他爹都知道了,顏蕾一時間無所適從,哭笑不得。
侍者為她們沏好茶,鍾明喜頷首致謝,端起茶盞時給顏蕾使了個眼色。
顏蕾後知後覺學她的動作,淺嚐一口,然後品了個寂寞。
鍾明喜借著放下茶盞的時機,將顏蕾盯了許久的茶點往她那邊推了推,示意她可以吃了。
顏蕾立馬兩眼放光。
劉赭兀自追憶:“父親將劉緋交給我時,她不過五六歲的模樣,小白才出生沒多久,這些年一直把劉緋當成親姐姐。”
劉家姐弟情深,不會因為劉緋身份的變動而輕易破裂。
鍾明喜道:“劉緋仍感念您和阿姨的養育之恩,若非視如己出,她又怎會留戀。”
“不管是人是妖,她都是我們的女兒,如今她離開劉家未嚐不是好事。”劉赭低頭歎息:“隻要她不傷害小白,我們別無所求。”
顏蕾見鍾明喜不說話,悄聲詢問:“那劉緋的魂壇怎麼辦?”
魂壇的存在等於時刻提醒著劉緋,她的命一直攥在劉家手裏。
劉赭斬釘截鐵道:“劉家可以擔保,永不啟用劉緋的魂壇。”
“唔……”
顏蕾不予評價,心說劉家在妖族那邊應該沒什麼信用度了。
話已帶到,禮也收了,鍾明喜欠身告辭。
劉赭送她們到山莊大門口。
今日預約的客人剛好下車,三三兩兩往裏走。
鍾明喜猝不及防,迎麵撞見了摟著小情人的鍾父。
鍾父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她,拉下臉來:“你怎麼在這裏?”
顏蕾沒見過鍾父,隻是父女倆光從長相上還是能看出點名堂的:“明喜,他是?”
劉家的司機繞過來開門,鍾明喜目不斜視坐上去。
顏蕾抱著錦盒趕忙跟上,司機把門一關,隔絕了鍾父埋怨的視線。
等車開遠了,劉赭低頭整理衣袖,慢條斯理道:“鍾先生,您的會員賬號已注銷,還請留步。”
“啊?”鍾父懵了:“什麼時候的事?”
劉赭正色道:“剛剛。”
“……”
交換人質的日子定在了兩天後,地點在郊區一座廢棄的舊水塔下。
宣鳳來親自帶著常霆過去,其他家族的人名義上去旁觀見證,實則是防止重雲有所動作。
劉緋得到宣家肯定的答複,便再度光臨了秋色彌漫、學子芸芸的校園。
鍾明喜和顏蕾一上午都是實操課,實驗室不能帶手機,點不了外賣,選擇了去食堂用餐。
顏蕾在窗口前糾結紅燒排骨還是土板栗燒雞時,劉緋冷不丁在隔壁隊伍出聲,要了份糖醋裏脊。
窗口阿姨見她兩手空空,提醒刷卡,劉緋並不知道學校食堂的規矩,杵在窗口進退兩難。
顏蕾顧不上自己的餐盤,橫向位移,“啪嘰”將飯卡拍在了機器上。
“滴——”
鍾明喜占好座位,看著顏蕾高高興興去打飯,耷拉著腦袋走回來。
劉緋端著餐盤在她身旁說:“我不吃也可以,給你吧。”
“沒關係,一會兒讓明喜幫我多打一份。”顏蕾放棄了重新大排長龍,生無可戀地擺擺手:“需要我回避不?”
“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劉緋將餐盤放下,示意顏蕾也坐下聽,正視鍾明喜道:“明天小白和常霆互換,我希望你在場。”
顏蕾不解:“為什麼?明喜去的話很尷尬誒,她名義上都和常家沒關係了。”
“為了小白。”劉緋毫不避諱道:“我既不信任宣鳳來,也不放心重雲。”
顏蕾見鍾明喜一臉平靜,心想劉緋再鄭重拜托一句,她肯定會答應的。
於是顏蕾決定追問:“你為什麼覺得明喜去了小白就能安全?”
“常霆在乎鍾明喜。”劉緋陳述事實:“一旦局麵失控,免不了會殃及池魚,常霆是重雲的二把手,他的意願,有足夠的分量。”
顏蕾聽得愣住:“二把手?!”
都混到這地位了,難怪在重雲橫著走。
她們聊得有來有回,而鍾明喜自始至終沒有任何表態。
劉緋看向她,主動告知了另一件事:“那把匕首變回項鏈之後,形同廢鐵,重雲裏不論是人還是妖,都無法使用它。”
鍾明喜垂眸道:“壞了也好。”
“或許還會有人打它的主意。”劉緋沉聲提醒。
鍾明喜已經被盯上過一回了,雖然幕後覬覦者偷雞不成蝕把米。
顏蕾已經在思考明天厚著臉皮跟過去的話,萬一兩邊動起手來,沒人顧及自己的死活該如何如何。
而鍾明喜則是問一針見血地劉緋:“你希望我對小白說什麼?”
顏蕾腦子還沒轉過彎:“啊?”
為什麼她總是跟不上這倆人的腦回路呢?
劉緋卻神色黯然地回道:“讓他不要再追究魂壇的事了,其實從我變成”劉緋”以來,劉家就沒有再動過魂壇,他的人生不該浪費在糾結我的往事上。”
作為妖族的劉緋,不用刻意去複仇,隻要她好好活著,就能熬走一代又一代劉家人。
劉月白會離家出走,就證明了他與家人理念不合,且不服管教,聽不進來自親人的良言善語,那麼眼下適合勸說他的人選,屈指可數。
溫涼或許可以,但她過於精明,身旁又有白骨守護,不好靠近。
相較之下,與鍾明喜溝通起來很順暢,她的聰穎和不宣於口,成了劉緋心目中的不二選擇。
如她所料,鍾明喜頷首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