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陸崢。”沈辭指著他，又指了指石門，“看。”
    陸崢的心髒猛地一跳。
    隻有他能看見？
    他立刻拿出手機，再次對準石門和身後的山。
    屏幕上，石門和山依舊沒有出現，隻有黑漆漆的樹林和他自己的影子。
    他把手機遞給沈辭：“你看。”
    沈辭接過手機，手指在屏幕上胡亂點了點，似乎不明白這是什麼東西。
    他看向屏幕裏的樹林，又回頭看了看身後真實存在的石門，淺綠的眼睛裏滿是困惑，像個迷路的孩子。
    “沒有？”他抬頭問陸崢，語氣裏帶著點擔憂，好像石門消失是件很可怕的事。
    “有。”陸崢拿回手機，聲音有些沙啞，“隻是它不想被別人看見。”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說，或許是沈辭的眼神太過幹淨，讓他不忍心說出更殘酷的可能——這一切或許隻是他的幻覺。
    沈辭似乎鬆了口氣，拉著他的衣角往屋裏走，力道不大，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執拗。
    陸崢跟著他進去，目光掃過三樓的玻璃罩。
    那個巴掌大的透明小人還在荷葉上坐著，看見他們，立刻扇著翅膀飛過來，停在沈辭的肩膀上，翅膀扇動的金色光點落在沈辭的發絲上，像撒了把碎星。
    “它叫什麼？”陸崢問。
    “光。”沈辭指了指小人翅膀上的藍光，語氣裏帶著顯而易見的溫柔。
    “光。”陸崢重複了一遍，然後看向雪豹，“那它呢？”
    “雪。”
    “黃金蟒？”
    “金。”
    “飛狐？”
    “羽。”
    他給每個活物都起了名字，簡單直白，像在給身邊的草木命名。
    陸崢突然意識到，這座隻在午夜出現的山，這些會呼吸的“展品”，這個叫沈辭的神秘人，可能不是幻覺，而是一個獨立的、隻有他能闖入的維度。
    “現在幾點了？”他看了眼手機，信號格是空的，時間停留在他進入石門的那一刻——01:17。
    “亮了。”沈辭指著窗外。陸崢轉頭看去，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特警隊的早操時間是六點，他必須回去了。“我該走了。”
    沈辭的臉色立刻白了，抓住他衣角的手緊了緊，淺綠的眼睛裏迅速蒙上一層水汽，像被拋棄的小狗。“走？”
    “嗯，我要回去。”陸崢試圖掰開他的手，指尖觸碰到沈辭的皮膚時，感覺到一絲微弱的電流，“明天……晚上，我再來看你。”
    話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住了。
    這承諾來得太輕易，不像他的風格。
    可看著沈辭那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真的？”沈辭的眼睛亮了起來，像被點燃的星火，淺綠的光裏盛著小心翼翼的期待，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陸崢喉結動了動，點頭：“真的。”
    沈辭這才鬆開手，卻還是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走到石門前。
    門外的天色已經亮了些，晨霧開始彌漫，把山林暈染成一片朦朧的水墨畫。
    陸崢回頭看他，發現沈辭的身影在晨光裏似乎變得透明了些，淺綠的眼睛像浸在水裏的琉璃。
    “別出來。”陸崢突然說。
    他不確定這座山在白天會有什麼變化，更不想讓沈辭暴露在未知的風險裏。
    沈辭乖乖點頭，站在石門內，像一尊安靜的雕塑。
    直到陸崢的身影消失在晨霧裏，他才緩緩抬起手，指尖撫過石門上的藤蔓紋，淡綠色的光隨著他的動作閃爍，像在發送某種無聲的信號。
    陸崢一路疾行，回到越野車旁時，天邊已經泛起了紅霞。
    他拉開車門坐進去，渾身的肌肉才鬆懈下來，後頸的舊傷又開始隱隱作痛。
    他摸出手機，信號已經恢複，時間顯示早上五點半，距離早操還有半小時。
    手機相冊裏，關於那座山的照片依舊是一片漆黑，隻有他自己的影子孤零零地站在樹林裏，像個笑話。
    “不是幻覺。”陸崢低聲對自己說，指尖又開始摩挲手機殼。
    他發動車子，後視鏡裏，老林界的輪廓恢複了平緩的弧線，那道鋸齒狀的山脊線連同淡紫色的霧氣，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