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無聲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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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幫被吞並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迅速飛回了沈家大宅。沈青得知後,怒火中燒,大發雷霆。原本他同意沈同歸去青鸞幫,是為了能壓製一下譚瀟和他手底下那些人,誰曾想,還不到一年時間,沈同歸就給他送來了這麼大一個“驚喜”。書房裏,名貴的古董花瓶被他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濺,像他此刻破碎的計劃。
同一時間,沈予生也得到了這個消息。她算了算時間,皺起了眉。上一次朱雀幫被吞並是在她生日宴之後,再加上兩家的聯姻,沈青那會兒忙得不可開交,等他真正想起這件事的時候,沈同歸的勢力已經很強了。而這一世,時間竟提前了這麼多。
沈青最近很閑,他肯定已經注意到這個事情。以現在沈同歸的勢力跟他對上,無疑是必輸的。沈予生的心像被一塊巨石壓著,沉甸甸的。
如今隻能先轉移他的注意力,最好是讓他忙起來,這樣就無暇顧及沈同歸那邊。這個念頭在她腦海裏不斷盤旋,成為了她眼下最重要的目標。
還不等沈予生去找沈青,沈青就先找上了她。他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臉上掛著看似慈愛的笑容,可眼神裏卻藏著精明的算計。
“女兒啊,這已經小半年了,你覺得景澄那孩子怎麼樣啊?”沈青裝作一副關心女兒的好父親模樣,語氣裏帶著一絲試探。
“還行吧,他是個好人。”沈予生垂下眼眸,聲音輕輕的,聽不出太多情緒。
“那不如你們盡早把婚結了吧。”沈青的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果斷。
沈予生沉默了,這婚是不是結得太早了?她現在還什麼都沒有,這會就結婚,沈同歸怎麼辦?無數個問題在她腦海裏翻騰。
“父親,這是不是有點早啊?我和他認識了連半年都沒有,都還不是很了解彼此,要是您實在不放心,我們可以先把婚訂了。”沈予生抬起頭,目光清澈地看著沈青,試圖說服他。
很好,這下不僅轉移了他的注意力,還不用太早結婚,自己還真是聰明。沈予生在心裏暗暗鬆了口氣。
沈青細想了一下,覺得沈予生說的有道理,便同意了下來。他拍了拍沈予生的肩膀,那動作看似親昵,卻讓沈予生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
兩人又商量了一下訂婚宴的時間,決定將時間定在年底,和家裏的宴會一塊辦。這個決定,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在沈予生的心裏漾開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朱雀幫被吞並後沒多久,譚瀟便在青鸞幫召開了一場會議。會議室裏,煙霧繚繞,青鸞幫的核心成員們都坐在長桌周圍,神情肅穆。在會議上,他將沈同歸作為了自己的繼承人,理由是這次朱雀幫的吞並,沈同歸功不可沒。
經過將近一年的相處,沈同歸的實力早已被所有核心成員認可,如今她站在繼承人的這個位置,自然也沒有多少人反對。她在會議上,目光堅定,條理清晰地彙報著工作,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而那些反對的人沒過幾天也全部消聲滅跡,所有人都知道是誰幹的,但就是沒人敢點出來。青鸞幫裏彌漫著一股無聲的恐懼,大家都明白,沈同歸已經成了譚瀟身邊最不能惹的人。
此後,沈同歸就算名正言順地坐上了青鸞幫繼承人的位置。她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站在青鸞幫總部的頂樓,俯瞰著腳下的城市,眼神裏充滿了對未來的渴望和野心。
但她的野心並不會止步於此,她想要更多的權利,既然她已經無法站在沈予生的身側,那便成為她最堅硬的後盾吧。這個想法,像一顆種子,在她心裏生根發芽,不斷生長。
沈同歸坐上了繼承人的位置之後越發勤奮,甚至連沈予生的生日宴都沒有回去。沈予生給她打過電話,問她會不會回來,她當時找了個借口說自己忙,讓人把禮物給她送了回去。那禮物是沈予生精心挑選的,裏麵包含了她對沈同歸滿滿的思念。
可她哪裏是忙啊,她畢竟隻是一個有名無實的繼承人而已,再忙也不會忙到連參加個生日宴的時間都沒有。她隻是不敢回去,不敢麵對沈予生,不敢麵對自己內心的情感。
隻是沈予生的生日宴,那個和她有婚約的人肯定會去,她暫時還不想看到自己曾經愛過的人和別人親密無間的樣子。一想到沈予生和趙景澄在一起的畫麵,她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樣疼。
更何況朱雀幫的事應該已經傳到了沈青那裏,她就算真的回去了,又該怎麼麵對自己這個養父呢。她和沈青之間,隔著太多的利益和算計。
可沈予生的生日沒過去多久,沈同歸就接到了另一個消息:沈予生要訂婚了。這個消息像一道驚雷,在她的腦海裏炸響。
此時的沈同歸微微愣了一下,小予生才和那個男人相處了多長時間就訂婚了。就這麼喜歡他嗎?這個問題在她心裏反複盤旋,讓她痛不欲生。
快把手機盯出一個窟窿的沈同歸還是決定給沈予生打去電話:“予生,聽說你要訂婚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對呀,就定在年底,你……會回來嗎?”女孩略帶興奮的聲音,通過手機有些不真切地傳了過來。那興奮的語氣,像一把鈍刀,割在沈同歸的心上。
沈同歸攥緊手機,聲音裏帶了些苦澀:“我這邊有事可能回不去,先提前祝你訂婚快樂,祝你與你的心上人得償所願!”說完之後便快速地掛了電話,她害怕再多說一會兒,對麵便會聽出自己聲音裏的哭腔。
明明早就知道了結果,可為什麼還是會如此心痛。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從她的眼眶裏滾落下來,滴在手機屏幕上,模糊了上麵的字跡。
訂婚宴如期舉行。沈家大宅被裝點得格外喜慶,紅色的綢緞掛滿了各個角落,空氣中彌漫著鮮花和糕點的甜香。
房間的門被推開時,沈予生正站在落地窗前看雪。細碎的雪沫子撲在玻璃上,很快融成一道水痕,把窗外的街景暈染成模糊的暖黃。她穿著一身潔白的禮服,像一朵盛開的雪蓮,美麗卻又帶著一絲憂傷。
趙景澄的姐姐從身後過來,替她攏了攏披肩:“外頭冷,別站太久。”指尖觸到她肩膀時,金鐲子滑出細碎的響,像落了串小鈴鐺。那清脆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突兀。
今天是他們的訂婚宴。宴會廳裏已經坐了大半的人,紅木圓桌被各式冷盤擺滿,醬鴨翅的油光浸著雕花瓷盤,蜜餞碟裏的金橘裹著糖霜,連裝瓜子的白瓷碗都描了圈紅邊。處處都透著喜慶,可沈予生的心裏,卻一片冰涼。
沈青正和趙景澄的父親湊在角落說話,兩人手裏都捏著茶杯,霧氣從杯口漫出來,把他們鬢角的白霜蒸得更明顯了些。他們低聲交談著,眼神裏充滿了對這場聯姻的滿意。
宴會上所有人都很高興,除了沈予生。對於她來說,這場婚姻不過是一場交易,她嫁一個不愛的人,保下她愛的人的生命。她的幸福,早已被犧牲掉了。
“人差不多到齊了,該開始了。”趙景澄不知何時走了進來,正低頭看著她。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看起來英俊瀟灑。
“好。”沈予生輕聲回了一句,她最後看了一眼大門,那個她熟悉的身影一直都沒有出現。她的心裏,有失落,也有一絲隱秘的慶幸。
她沒有來,不過這樣也好,她不來,沈青就不會對她做什麼,她會有比上一次更加完美的未來。沈予生在心裏默默安慰著自己。
隻是她沒看到,在大門口一直注視著她的那道身影。沈同歸就站在不遠處的陰影裏,看著沈予生穿著潔白的禮服,一步步走向趙景澄,她的心如刀絞。
沈予生控製好情緒,揚起了一個微笑,往宴會廳走去。那微笑很勉強,像一朵即將凋零的花。
趙景澄一直跟在她後麵,眼睛時不時飄了過去:“咱們什麼時候開始敬茶?”他的語氣裏帶著一絲期待。
他話音剛落,沈家的一個傭人就端著兩個蓋碗過來,碗裏泡著碧螺春,熱氣騰騰地騰起白霧。
“二小姐,先生吩咐讓你們先給長輩敬茶。”傭人把一個蓋碗遞到沈予生手裏,另一個遞給趙景澄,兩人行了個禮,就離開了。
趙景澄捧著蓋碗走到沈青麵前時,他先給沈青鞠了一躬,把茶遞過去:“叔叔喝茶。”
沈青接過茶盞,從口袋裏摸出個紅包遞過去,指尖在他手背上拍了拍:“以後就是一家人了,要好好對予生。”他的語氣裏帶著一種長輩的囑托,可眼神裏卻滿是對利益的考量。
沈予生在一旁看得很清楚,他哪裏是對女兒的關懷,明明是對利益的向往。她的父親,從來都隻在乎他的事業和權力。
敬完茶,趙景澄的父親突然站起來,手裏舉著個錦盒:“該輪到我們給新媳婦添妝了。”
他打開盒子,裏麵躺著套金首飾——項鏈是細鏈墜著朵小金花,耳環是同係列的花苞款,手鏈則是一個個小鈴鐺串起來的。
“這是他和他姐挑了半個月的,景澄還不快給予生戴上。”趙景澄喊了一聲,拿起項鏈,親自給沈予生戴上。冰涼的金屬貼著鎖骨,讓沈予生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謝謝小趙總。”沈予生略帶疏離地說。
“我們都快結婚了,就別這麼生分了。”趙景澄的語氣裏帶著一絲親昵。
沈予生隻是笑笑不說話。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趙景澄的熱情,她的心,早就不屬於這裏了。
“趙家小子一表人才,沈家姑娘又這麼漂亮,真是天作之合!”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掌聲稀稀拉拉地響起。趙景澄微微頷首,沈予生扯出個笑,她將散落的碎發別到耳後,露出的耳垂紅得厲害,也不知是剛才被別人誇“天作之合”時羞的,還是煩的,但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戒指還合適嗎?”趙景澄忽然開口,聲音比預想中低了些。
沈予生愣了下,低頭看無名指上的鑽戒,那是趙家特意訂的,鴿子蛋大的鑽麵晃得人眼暈。
“挺、挺合適的。”她的指尖在戒麵上劃了下,像在試探一塊陌生的石頭。
交換戒指的環節,司儀的聲音穿透喧囂:“請新郎為新娘戴上象征永恒的戒指!”趙景澄執起她的手,她的指尖冰涼,微微蜷著,像隻受驚的鳥。
永恒嗎?她不想要也和趙景澄的永恒,她隻想要沈同歸,隻可惜她做不到。這個念頭在她腦海裏閃過,讓她的心髒一陣抽痛。
宴席過半,沈予生借口去洗手間,躲進了閣樓。她剛鬆了口氣,身後就傳來腳步聲。趙景澄站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手裏拿著杯溫水:“他們還在灌酒,你先喝點這個。”
沈予生接過杯子,指尖碰到他的手,兩人都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沉默在風裏蔓延,遠處的音樂斷斷續續飄過來,是首甜膩的情歌,襯得此刻格外尷尬。
“你知道的,我不喜歡你。”沈予生的聲音很輕,仿佛風一吹就能消散在天空之中,“我有喜歡的人了,如果不是……”如果不是為了保護沈同歸,她怎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後麵的話她不能說出口,不敢說出口。
“沒關係的,在不久的將來,二小姐會喜歡上我的。”趙景澄自信滿滿地說。他似乎對自己很有信心,相信時間能改變一切。
閣樓門被推開,有人喊他們回去切蛋糕,趙景澄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了。
沈予生也不在停留,離開了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每一個角落,都能讓她想起和沈同歸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那些美好的時光,如今卻成了最鋒利的刀,割得她鮮血淋漓。
宴會結束後,沈予生倚門送那些要離開的客人,在她頭要回去的時候,餘光撇到了拐角處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急忙追了上去,急的連傘都丟掉了。等她過去,留給她的隻是一個盒子和一張寫著“訂婚快樂!”的紙條。
那字跡分明就是沈同歸的,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外麵看了多久,也不知道她看見愛人與別的人訂婚內心是多麼的悲苦。沈同歸的愛,像一場無聲的雨,滋潤著沈予生的心田,卻又帶著無盡的憂傷。
宴會廳的燈光還亮得刺眼,隻是沒人知道,那片喧囂裏,有兩顆心正朝著相反的方向,慢慢沉下去。沈同歸和沈予生,就像兩條交叉過後的直線,越走越遠,再也沒有交集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