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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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脆的風鈴聲在身後散去,隔絕了街道的喧囂,卻無法隔絕鍾懷耳邊如擂鼓的心跳。
    白景牽著霍真真站在他麵前,距離近得能看清對方睫毛的弧度,感受到那股即使刻意收斂也依舊極具存在感的清冽信息素。
    “鍾先生,”白景的聲音溫潤依舊,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仿佛真的隻是不經意的邂逅,“真巧。”
    白景的手沒有放開霍真真,目光卻如同探照燈,從那隻粗糙的木鳥緩緩上移,滑過鍾懷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關節。
    最終落在他那雙極力避開對視,卻無處可逃的深邃眼眸裏。
    鍾懷那眼底的窘迫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清晰地暴露在白景的審視下。
    白景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加深了。
    “你也……喜歡做手工?”白景問,語氣輕鬆得像討論天氣。
    “……是。”鍾懷的喉嚨有些發緊,握著刻刀的掌心沁出薄汗,黏膩滑膩。
    他強迫自己將視線聚焦在木鳥上,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給……福利院的孩子們做點小東西,”鍾懷試圖解釋,聲音卻帶著不易察覺的微顫,“下個月……慈善活動的小禮物。”
    鍾懷的目光不由地落在白景身後的霍真真身上,眼中帶著詢問。
    白景解釋道:“這是我朋友的妹妹,真真。她很喜歡這裏。”
    霍真真聽到自己的名字,轉過頭,看到鍾懷後眨了眨眼睛,甜甜地笑道:“哥哥好!”
    鍾懷愣了一下,隨即嘴角微微上揚:“你好,。”
    白景看著鍾懷柔和下來的表情,心中泛起一絲暖意。
    他鬆開了牽著霍真真的手,小女孩立刻被旁邊貨架上色彩斑斕的陶土小人吸引了注意力,像隻小蝴蝶般輕盈地飛了過去。
    白景的目光並未追隨真真,反而在鍾懷的工作台上逡巡。
    他修長的手指看似隨意地拿起旁邊一個已經完成打磨、還沒有上漆的半成品。
    是一個憨態可掬的小羊。
    指尖帶著某種不經意的優雅,輕輕撫過光滑的木紋,仿佛在鑒賞一件藝術品。
    鍾懷的呼吸下意識地屏住了。
    就在他指尖掠過小羊圓潤的背部時,那動作極其自然地向下滑落了一寸,如同羽毛般,極其短暫地,若有似無地擦過鍾懷緊握著刻刀和木料的手背。
    **相觸的微涼觸感瞬間炸開。
    幾乎同時,一股淡得難以捕捉,卻又無比清晰的信息素氣息。
    如同春日雪鬆林間拂過鬆針的清冽微風絲絲縷縷地纏繞上來。
    帶著一種無聲,極具侵略性的標記感,瞬間穿透了鍾懷竭力維持的鎮定。
    鍾懷心跳驟然失速,血液似乎在瞬間湧向頭頂和耳根。
    那片剛剛褪下去的紅霞再次以燎原之勢蔓延開來,連脖頸都染上了一層薄紅。
    鍾懷整個人僵得像塊石頭,連指尖都失去了知覺,隻覺得被觸碰的那一小塊皮膚仿佛被烙鐵燙過,熱度直直燒進心裏。
    鍾懷猛地抽回手,動作大到差點帶翻桌上的工具盒,刻刀在木料上劃出一道突兀的深痕。
    白景仿佛毫無所覺,隻是垂眸把玩著手中的小羊木雕,嘴角噙著的那抹笑意更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饜足。
    信息素無聲地縈繞不散,如同無形的蛛網,將眼前的獵物牢牢籠罩。
    “鍾先生的手很巧,”白景抬眸,目光再次落在鍾懷因極度窘迫而泛紅的臉上。
    他的聲音壓低了幾分,如同情人間的耳語,清晰地穿透了兩人之間那點可憐的距離,每一個字都帶著鉤子。
    “心思……也很細膩。”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精準地擰開了鍾懷拚命壓抑的閥門。
    巨大的羞恥感和更深的自卑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淹沒。
    鍾懷張了張嘴,喉結艱難地滾動了幾下,卻隻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謝謝……白先生……過獎了……”
    笨拙得無可救藥。
    白景眼中的興味更濃。
    他輕輕放下那隻小羊,目光最後在鍾懷窘迫得幾乎要燃燒起來的臉上掠過,像欣賞一件心愛的藏品。
    霍真真湊過來,好奇地看著小羊木雕,眼中滿是崇拜:“叔叔,這個可以送給我嗎?”
    鍾懷蹲下身,與霍真真平視,聲音溫和:“等叔叔做完,就送給你,好不好?”
    霍真真開心地點頭:“謝謝叔叔!”
    白景看著這一幕,心中某個角落悄然軟化。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鍾懷有些笨拙的可愛。
    “你經常來這裏嗎?”白景問道。
    鍾懷站起身,目光落在白景臉上:“嗯,這是我的店很安靜,能讓我暫時忘記外麵的世界。”
    白景聽出了他話中的疲憊和孤獨,心中一緊。
    他正想說些什麼,霍真真卻拉了拉他的袖子,指著角落裏的一架鋼琴模型:“景哥哥,我想要那個!”
    白景順著她的手指看去,那是一個精致的木質鋼琴模型,每一個細節都雕刻得惟妙惟肖。
    鍾懷走過去,將模型拿下來遞給霍真真:“喜歡嗎?”
    霍真真用力點頭,眼中閃著光:“喜歡!它好漂亮!”
    鍾懷微微一笑:“送給你了。”
    霍真真驚喜地接過模型,甜甜地道謝:“謝謝哥哥!”
    白景看著鍾懷,輕聲道:“你太寵她了。”
    鍾懷搖搖頭,目光柔和:“孩子開心就好。”
    白景突然意識到,或許這才是真正的鍾懷,隱藏在冷漠外表下的溫柔與細膩。
    隨即,白景恢複了麵對霍真真時才有的溫和神情,朝角落裏的小女孩招招手:“真真,該走了。”
    霍真真依依不舍地放下一個陶瓷小兔子,跑了回來牽住白景伸出的手。
    “那麼,”白景對鍾懷頷首,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眼底的光亮如同鎖定獵物的星辰,“我們就先告辭了,鍾先生。期待下午的見麵。”
    話音落下,白景牽著霍真真,轉身,步伐從容地穿過琳琅的手工藝品,推開玻璃門。
    風鈴再次叮當作響,陽光重新湧入,卻也帶走了那股令人心悸的壓迫感和清冽的氣息。
    玻璃門合攏,隔絕了內外兩個世界。
    手工店內恢複了之前的寧靜,背景音樂輕柔流淌。
    鍾懷卻僵在原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像是溺水者終於浮出水麵,猛地吸了一大口氣,胸腔劇烈起伏。
    指尖傳來尖銳的刺痛感,他低頭,才發現自己剛才無意識地將刻刀死死抵進了木料裏,指節因為用力而泛著青白。
    而在那塊承載著他專注與溫柔的木鳥翅膀上,清晰地印著一個凹陷的指痕。
    那是他剛才被觸碰時,因慌亂而下意識收緊力道留下的印記。
    深刻,突兀,像一道無法抹去的烙印。
    鍾懷的視線落在那個指痕上,又仿佛穿透了木料,看向那扇已經關閉的門外。
    耳根滾燙的溫度尚未消退,心髒依舊在胸腔裏瘋狂擂動,反複回蕩著那低沉的尾音。
    世界再次安靜下來,但空氣中,仿佛還殘留著那雙漂亮眼睛帶來的灼熱注視,和那道如同烙印般揮之不去的清冽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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