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新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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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清脆的上課鈴聲響起,劃破了兩人之間那種微妙的氛圍。
黎明緩慢站起身,拍拍褲子,就要走,想著終於能逃離這讓人窒息的目光了。
黎明不曉得要不是上課鈴聲響了這個人是不是會一直盯著他。
江遇距離黎明隻有兩步之遙看到黎明要走,有些著急,他的手比腦子快,下意識伸出手拉住了黎明的胳膊,那力道不大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固執。
黎明的腳步猛地一頓,心頭一顫,下意識扭頭看去,正對上江遇那雙深邃的眼眸,裏麵盛滿了急切和一絲慌亂。
江遇的呼吸微微急促,喉結滾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卻隻擠出幾個字:“等等…”
黎明的思緒瞬間混亂,隻覺得那目光又黏了上來,空氣仿佛凝固了,連上課鈴聲的餘音都模糊遠去。
他試圖掙脫,但江遇的手指反而收得更緊,像是在無聲宣告著什麼,讓這短暫的對峙更加窒息。
在接觸到黎明手腕的瞬間,讓那些排練過無數次的重逢,全堵在發緊的喉嚨裏。嘴唇開開合合像脫離大海的魚,想要說些什麼,但是發現什麼也說不出口,他多想直接說出口。
“我是江遇,我就是你小時候的小遇弟弟,當年你一聲不吭的就離開了,我連你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這些年哥你去哪了?這些年我好想你…”
但是他不能,他害怕真的好害怕說出口的瞬間,這縷光會想當年一樣被現實碾的粉碎。
“放開”黎明隔著口罩冷冷的開口。
江遇的手猛地僵住,喉嚨裏堵著的那些洶湧的情緒,被這聲放開戳得七零八落、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動不動,黏在黎明側臉的目光緩緩轉移。
喉結又急促的滾動兩下,艱難的鬆開了手,指尖蜷起又張開,反複摩挲空氣裏殘留的餘溫。
黎明沒再看他,也不想和這個“麻煩”有過多的交際,徑直朝教室走去。
上課鈴聲早停了,空蕩蕩的走廊就像個牢籠讓黎明怎麼走都是他一個人。
到達班級門口,黎明傾斜了下身子,發現班主任還沒來,稍稍泄了口氣。
他落座後,還是能感受到別人對他猜疑的目光。
岷姚轉過身悄**的遞出一盒牛奶並問
“你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晚啊,你可是三好學生啊,平常都不遲到的…”
岷姚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擔憂。
黎明接過那盒牛奶,指尖觸到冰涼的包裝,心裏卻像被什麼堵著,悶得喘不過氣。他並不想回答,但還是含糊地應著
“沒事,起遲了”
目光飛快掃過教室,同學們竊竊私語的目光像針尖一樣刺過來,他趕緊低頭把頭埋在書裏,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書頁邊緣,他其實討厭這樣的自己,明明他才是受害者……
班主任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打破了這片壓抑的寂靜。
黎明鬆了口氣,緊繃的肩膀稍稍放鬆,但江遇那雙盛滿急切的眼睛又浮現在腦海,攪得他心神不寧。
其實從那次天台上見到他的時候,黎明就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絲莫名的熟悉感,尤其是早上和江遇對視的一瞬間,這種感覺愈發的強烈,讓他感到不安。
窗外陽光斜照,塵埃在光柱中飛舞,卻照不亮他心底的那片陰霾。
班主任馮老師一身正氣的來到班級門口,手裏握著資料。
馮老師年近四十,體態微微發福,身高到是挺高,往那一站,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與他鼻梁上那副圓框厚重的眼睛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莫名透著幾分滑稽。
馮老師走進班裏,並示意身後的人進來。
“我靠,這臉”
一個前排的叫林蘇檸的女生忍不住小聲驚歎,聲音雖低卻像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激起一圈漣漪。
全班的目光齊刷刷聚焦過去,隻見江遇邁步踏入教室,身姿挺拔,那雙深邃的眼眸在日光燈下更顯銳利,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局促。
他微微仰頭,視線不經意掃過教室後排,最終定格在黎明身上,像一道無形的鎖鏈,瞬間將空氣凝固。
黎明的心猛地一沉,指尖攥緊的牛奶盒幾乎變形,感覺下一秒就要爆炸了。
他?那個在更衣室裏固執拉住自己、眼神急切的人,此刻竟成了新同學。
回憶如潮水般翻湧一天台上模糊的熟悉感、今早的對峙,一切都在此刻清晰起來,卻又像沉重的枷鎖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慌忙低下頭,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課本上。但江遇的目光黏在他背上,灼熱得讓他脊背發僵。
馮老師清了清嗓子,圓框眼鏡後的目光威嚴一掃,教室裏的竊竊私語戛然而止。
“同學們,這是新轉來的江遇同學,大家歡迎一下。”
掌聲稀稀拉拉響起,夾雜著好奇的打量。江遇站在講台旁,喉結滾動,似乎想說什麼,卻隻抿了抿唇,將洶湧的情緒硬生生咽回。
他的手指無意識蜷起,又鬆開,仿佛還在回味更衣室那短暫的觸碰。
而黎明,隻覺得整個教室變成了一座孤島。黎明隻能強製自己無視他的存在,可江遇的存在感如影隨形,想讓人忘記都難更別說是無視了。
馮老師環顧了一整個班級,最終將目光停留在了黎明的身上
“江遇,你…就坐在黎明旁邊的空位置好了。”
馮老師的聲音很輕,但卻好似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黎明的頭上,其實黎明早就猜到馮老師會把他安排在這裏,自從在高一自己把同桌打到休克後,就沒人敢和他坐了,這樣也好,清淨。
黎明低頭餘光瞄見旁邊的凳子,思緒一下子回到一年前。
“你好!我叫辰硯秋。”
辰硯秋陽光燦爛的聲音與笑臉,曾是黎明灰暗世界裏意外照進來的光。
那時的辰硯秋,總是熱情地湊到黎明身旁,分享校園裏的各種趣事,就算黎明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也絲毫澆不滅辰硯秋的火熱。
籃球場上燦爛的笑容和颯爽的英姿,一起幹糗事的開懷大笑,無疑像一把大鐵錘一點一點的撞擊著黎明的心門,讓黎明不由自主地陶醉。
黎明從初中就已經清楚自己的性取向與別人不同,他不覺得自己喜歡男的是件錯事,他知道他現在再走一條曲折的小路,前方模糊不堪,他也曾思考過,也嚐試過喜歡女生但真到了那一步,他推開了,是的他接受不了,他還是違背不了自己的內心。
最後他還是坦然接受自己喜歡男人的事實。
每次辰硯秋對著黎明露出微笑時,黎明表麵雖然嫌棄但是隻有他自己曉得,那道門已經開一條縫。
在這份朦朧又熾熱的情感裏,辰硯秋的存在逐漸變得特殊。
他明知這份喜歡或許不該出現,卻忍不住一步步淪陷,看著辰硯秋的目光裏,慢慢攢滿了旁人難以察覺的深情。
可後來,一切都變了。
黎明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在天台上,紅著眼眶向辰硯秋表白。黎明低著頭攥緊衣角像是做錯事的小孩一樣。
辰硯秋先是震驚再到不可思議,他突然噗嗤發出一聲輕笑到
“喜歡我?你是同性戀啊”辰硯秋從上到下打量著黎明“真惡心。”
黎明身軀微微一怔,僵在原地不動彈,辰硯秋走到黎明的麵前,俯下身湊到黎明的耳朵說
“讓我上了你,我就同意。”
這句話像一擊重錘,一點一點的敲擊進黎明的耳朵裏
“你不就是幹這個的嗎,看見個男的就發情,嗯?黎明你真的很惡心知道嗎。”
黎明猛地抬頭,眼睛裏寫滿了不可置信,他不信辰硯秋會說出這種話,可是他不得不麵對現實,眼前確確實實是辰硯秋,那句話就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
辰硯秋看見黎明的反應覺得好笑
“你不會以為我會同意吧,你放心我對你的好不是特殊,我對所有人都這樣。我要是早知道你是同性戀,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做你的同桌,我對你好,你就喜歡我啊,真**像一隻缺愛的狗。”
辰硯秋一邊說一邊朝門口走去,在鐵門關上的那一刻,冷冷的看了眼黎明。
聽到門閉合的響動後,黎明整個人像泄了氣的氣球癱坐在地上,巨大的反差一時間讓黎明承受不住,他呆呆的望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麼,腦海裏辰硯秋帶著笑容的臉漸漸模糊,黎明的眼睛也漸漸地紅了。
隔天,這件事就在班級裏傳開。辰硯秋站在人群裏,看著黎明狼狽的身影,露出了滿是惡意的笑。
一日課間,辰硯秋跨步邁進教室,走到黎明桌前,聲音低柔
“黎明,對不起,之前是我的不對,我當時隻是有點接受不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是同性戀,不是有意說出那些話的,我回去後也反思了很長的時間,你能原諒我並且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黎明看著他,心狠狠顫了下,那些被傷害的疼痛,在這聲“對不起”裏鬆動了。
他剛要開口,辰硯秋忽然提高聲音,朝著門外喊
“都進來吧,我就說他會原諒。”瞬間,藏在門外的同學湧進教室,哄笑、討論聲如潮水般湧進黎明的耳朵。
“我就說吧,像他這種看見男的就發情的同性戀肯定會心軟,哈哈哈哈,賭對嘍!”
辰硯秋得意的聲音刺得黎明耳朵生疼。
他盯著辰硯秋,指甲陷進掌心。
過往的喜歡、委屈、羞辱,在這一刻爆開。他猛地起身,一拳頭揮出——“砰”地一聲,辰硯秋好看的臉蛋瞬間掛彩,鼻子湧出的血,濺在他得意的笑上。
教室裏的喧鬧戛然而止,隻剩黎明劇烈的喘息,和辰硯秋儼然失態的狂吼……
在拳頭砸在辰硯秋鼻梁上的瞬間,黎明聽見自己胸腔好像有什麼東西碎了。
血先是濺在辰硯秋漂亮的臉上,在慢慢滑落到他精心打理的衣領上,辰硯秋捂著鼻子往後踉蹌幾步,漂亮的眉眼因疼痛與憤怒擰成一團
“你**瘋了?!”
黎明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舒緩了一下手腕,聽到辰硯秋的吼叫頭也沒抬。黎明走到辰硯秋的麵前,在辰硯秋驚愕的眼神中,“砰!”——結結實實的錘在了辰硯秋的腹部。辰硯秋瞬間跪倒在地,捂著肚子開始幹嘔,一間滿是人的教室裏除了辰硯秋痛苦的聲音以外一點動靜也沒有。
黎明緩緩蹲下,拽起辰硯秋的頭發,眼神冷漠的盯著辰硯秋沾血的臉,聲音輕的像在歎息
“現在造成這樣的局麵你開心嗎?反正我挺開心的。”
辰硯秋惱羞成怒地抹掉鼻血,梗著脖子喊
“你**的,明明,明明是你**!還不許別人說了?!”
黎明攥緊了拳,指甲掐進掌心。
他想起當初在球場上,辰硯秋揮汗如雨,衝自己笑時陽光落在肩頭的樣子;想起自己藏在書包裏,不敢送出去的巧克力。
那些曾經讓他心動的瞬間,此刻都成了紮向自己的刀。
“嗯,我是同性戀。那又如何?”黎明仰起頭,聲音堅定又帶著一絲沙啞“我不偷不搶,沒礙著任何人。倒是你。”他居高臨下的盯著辰硯秋,“把別人的尊嚴踩在腳下蹂躪、摧殘,好像你比我更惡心吧?”
黎明厭惡的一把甩開辰硯秋,緩緩站起身,朝門口走去,不管辰硯秋說什麼難聽的話都當他在放屁。
“黎明!**尼瑪的,你就是沒人要的野孩子!”
黎明停住了腳步
“你再說一遍”
黎明的聲音很冷,像一根猝了毒的鋼針,寒意順著耳朵眼往骨頭縫裏鑽,聽著
頭皮發麻。
“你**就!是!沒!人!要!的!雜!種!”辰硯秋逐幀逐字地罵,每個
字咬的實實的。
黎明仰起頭呼出一口氣,轉身的瞬間衝到他的麵前,在辰硯秋沒有完全站起來的時候,一腳踹在了辰硯秋“漂亮”的臉上。
後麵的事黎明記不太清了,隻記得自己已經打紅了眼,快把辰硯秋打的快休克的時候,岷姚從身後抱住自己往外拉叫自己別打了,最後賀霖叫來了老師,黎明家賠了錢,辰硯秋轉了學這件事才草草收場。
江遇推動椅子,椅子與地麵摩擦出的輕響,把黎明的思緒給拉了回來,他垂眸盯著課本,想著怎麼想起了這件事,真**晦氣。黎明煩躁的趴在桌子上,卻仍能感知到右側投來的目光。
江遇坐下時,刻意放緩動作,觀察著黎明的一舉一動,當書包帶蹭過黎明椅背的瞬間,他清晰的聽見身旁人呼吸猛地停滯。
臂彎裏,黎明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一顫,正無聲宣告這場“入侵”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