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高二(3)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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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
黎明停在玄關處,環顧了一下,發現家裏出奇的幹淨,早上吵架的痕跡被打掃得幹幹淨淨。
黎明換完鞋準備回自己的房間時被媽媽叫住了
“回來啦,洗洗手吃飯吧”媽媽的語氣出奇的溫柔,黎明握在門把手上的動作一滯,黎明緩緩抬起頭看向媽媽,媽媽笑了?為什麼?自從我記事以來媽媽一直都是整天拉著臉,媽媽突然的轉變一時讓黎明有點受不住開口到
“不餓,就不吃了……媽”
黎明有點別扭的開口,不明白為什麼很普通的稱呼這麼難開口
媽媽的臉刷的一下黑了,擦擦手平靜的坐回了座位,但是眼睛卻直勾勾的盯著黎明,手敲了敲桌子示意過來。
黎明心裏“咯噔”一下,硬著頭皮走進餐廳後發現父親也在,母親冷漠的眼神像一個個冰碴子刺向黎明的胸口。
餐桌上坐著的父母靜的讓人窒息,母親示意黎明坐下,黎明小心翼翼的坐下後父母開始動筷。一家人吃飯,隻有碗筷的碰撞聲在屋子裏回蕩著,父母全程不說話,機械的夾菜,咀嚼著食物。
黎明實在是沒有胃口,一直在扒拉著碗裏的米粒
“這次月考怎麼降了這麼多”父親突然說話暫時打破了壓抑的氣氛
黎明沉默不語,眼睛直勾勾盯著米粒。
“問你話呢,啞巴嗎?”父親繼續追問,黎明攥緊褲縫試圖說話,但喉嚨好似被什麼東西給扼住了。這是父親要“算賬”的前奏,就如同每年過生日他說“你生日有什麼可過的?別把錢浪費在無意義的事上”
“問你話呢!”父親摔下筷子,指節用力敲了敲黎明高一時得獎狀的牆。黎明抬眼就對上了父親厭煩的神色,和當年發現他藏美術班宣傳單時,一模一樣。
“畫畫能有什麼出路?能當飯吃?”
“飯”字咬得粘膩,像母親上次發現他畫本上的顏料費,陰陽怪氣的調侃“這錢夠買一周的菜了”時的語氣
“行了,你消停點吧,別把孩子逼的太緊了”母親試圖勸父親少說兩句,結果父親不領情
“你兒子這次考不好就是被你慣的”父親把黎明考不好的原因全部歸咎於媽媽,媽媽的怒火瞬間被點燃
“當初是你覺得這個孩子”可有可無”的,是你先不要的!我**天天起早貪黑為了誰?還不是為了這個家!你**現在還有臉怪我?黎平昌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媽媽的湯勺重重的磕在碗沿。
“可有可無”這句像驚雷——黎明想起七歲那年發燒,父親說“發燒就發燒,吃點藥就行了,別折騰”,是媽媽抱著虛弱的他跑了三條街找診所。
黎明不想在想,幹脆閉上眼,在心裏瘋狂念叨“趕緊結束吧”
父親被刺激後突然暴怒,站起身將手裏的碗重重的摔碎在地,瓷片濺起的湯汁燙紅了黎明的手背。
“你能不能不要像個瘋狗一樣亂咬!”父親暴怒到**的眼睛像極了一頭野獸
黎明看了看自己的手,手背麵已經紅了一大片,心裏自嘲的笑了笑。
“廢物!”在一聲怒吼後父親衝上去隨著“啪”的一聲,黎明愣住了,強烈的耳鳴充斥著黎明全部。
黎明腦袋嗡鳴著,見父親的拳頭要落在媽媽的身上,瞬間爆發出比平時高達十幾倍的吼聲“別動她!”黎明衝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神凶狠的瞪著他:“你敢動她試試!”
黎明的聲音憤怒且顫抖,指甲深深的掐進父親的皮膚,父親吃痛掙紮著想要甩開,黎明拚盡全力,半步也不肯退讓,對峙的幾秒鍾裏,空氣仿佛凝固了,隻有粗重的喘息聲在寂靜的房屋中回響。
“反了你了!”父親咆哮著,另一隻手攥著的拳頭在黎明的上方高高掛起,隨後便向黎明揮去,黎明閉上眼睛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風暴。
“啪”的一聲過後,口腔裏突然被一股濃鬱的鐵鏽味覆蓋,黎明忍住嘔吐的衝動,強行給咽了下去,父親甩開了黎明的手,摔門而去。媽媽癱坐在了地上,掩麵哭泣,黎明看著媽媽的眼淚一滴一滴落下的樣子,心裏有一股說不上來的難受,安慰的話堵在喉嚨,很難受……
黎明給媽媽倒了一杯水放在桌麵上,隨後便動身前往衛生間,衛生間裏黎明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左半邊臉上是鮮紅的巴掌印,則另一邊是可怖的淤青,臉頰微微腫起青紫斑塊,像沾了團幹涸的瘀血。
黎明接水漱口,血腥味久久衝散不掉,掰開下唇發現牙齦在不斷的滲血,紙巾按也按不住。
黎明用冷水洗臉試圖把腫著的地方消下去,冰涼的冷水擊打著臉麵,被清水洗淨後臉上青紫的傷痕愈加的明顯,黎明回到房間翻出醫藥箱拿出一瓶裏麵裝有棉花的藥瓶,黎明用夾子夾出一個放在牙齦出血的地方。
做完這一切黎明躺在床上翻看著手機相冊,滑倒相冊最底部有一張照片,照片裏有一個小孩被一位中年男人用雙手舉得高高的,一旁還有一位漂亮的女人在一旁捂嘴的笑著,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開心,多麼美好呢。
黎明盯著照片發呆,手指摩挲著照片裏父親揚起的嘴角,屏幕下的笑容已經有些模糊。
突然發現,原來自己的幸福,早在某個下雨天就漏光了。
“啪噠”一聲,黎明眼淚不爭氣的落在枕頭上。
第二天清晨,黎明緩緩睜開眼睛,眼睛盯著天花板發呆,昨晚他失眠了,他不曉得自己怎麼睡著了也不曉得昨晚發生的事是不是在做夢。
起身後,黎明揉揉發暈的腦袋,深吸一口氣,就開始穿衣服。
而一旁枕頭上的淚痕正此刻訴說著昨天黎明所遭遇的一切。
黎明換好衣服走出房間,木門發出“吱呀”的輕響。
他的視線掃過客廳,一眼就撞見茶幾上的離婚協議書,邊角還壓著剛簽好字的黑色鋼筆。
那個鋼筆是黎明之前送給媽媽的生日禮物,黎明怎麼也沒想到**媽會用這個鋼筆來撕碎這個家。
雖說早猜到這一天會來,可真見著,心口仍像被細針輕輕的紮著,酸脹又發悶。
黎明不想再看轉身就去衛生間,黎明對著鏡子反複用冷水清洗著臉上的痕跡,水珠順著臉頰滑落,打濕了領口。
他盯著臉上昨夜新添的印跡,雖然不怎麼腫了,但還是很刺眼,像道羞恥的疤。又好似再告訴旁人他昨夜裏發生的一切。
冷水撲了又撲,妄想著把那抹青紫連同滿心屈辱一同衝掉。再抬頭時,鏡中人的眼神灰蒙蒙的,仿佛被蒙上了一層水霧捉摸不透眼底的情緒。
做完這一切,黎明背上書包就走,不多做停留。走在路上,書包的肩帶勒的肩膀生疼。
他低頭踢著路邊的石子,校服領口還沾著昨夜濺的菜湯,斑斑點點。
離學校越來越近,學校廣播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廣播裏播放著快節奏的流行曲,喧鬧得讓人耳膜發疼。他縮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一米八三多麼引人注目的身高卻被黎明巧妙的隱藏為小透明。
黎明貼著牆根走,盡量不碰到人。走到班級門口,望著“高二(3)班”的班牌,怔了怔——不免感歎時間真是一個無情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