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空無一人，薑杳鬆了口氣，癱坐在地上。水箬心抬頭也看到了那團綠火，失笑，“那是周圍殘存的靈魂意識，估計是注意到動靜好奇才飄過來的”
    薑杳起身，一邊挖土一邊問，“靈魂？人死了之後還有靈魂嗎？”
    “當然有，會有鬼差來勾魂，不過…”水箬心頓了頓，“地府是比九重天更難尋的地方”
    地府是生魂死魄輪回之地，是天道維護的至簡規則的重要一環，比之九重天，更為要緊。
    薑杳察覺到水箬心的情緒，抬頭看向她，薄薄月色下，水箬心眉眼微垂，斜影被參差不齊的泥土分割，像是一曲無聲的哀曲。
    “也許別離輪回都是為了下一次再重逢”少女的聲音很溫柔，落在水箬心的心上，水箬心眉眼微抬，就看到著青色粗布衣裳的少女正在看著自己，漂亮的灰藍色瞳孔裏是毫不掩飾的赤誠。
    遺忘，輪回，再重逢時，心跳加速是一次又一次愛意的證明。
    水箬心鼻子一酸，垂眸遮住眼底淚光，“一定是的”薑杳想過去抱抱水箬心，猶豫了一下，隻是埋頭繼續挖土。她不清楚水箬心有怎樣的過往，隻是看到水箬心眼底的淚光，她覺得心髒有點疼。
    這種感覺讓她有點無措，薑杳一邊想，一邊挖出一口薄棺。
    水箬心走過去，薑杳已經一掌推開了棺材板。
    棺材底下鋪著一塊粗布，一具麵容發紫，身上布滿大大小小紫瘡的男屍正安詳的躺在棺材裏，流出來的膿水已經幹涸，沾在有些腐爛的**之上。
    水箬心微微蹙眉，戴上一雙似皮革所做的米色手套輕輕觸碰男屍，輕輕一碰，皮膚輕晃——裏麵竟然都已經成了水。
    薑杳安靜的站在旁邊望風，水箬心拿出瓷瓶盛了一些那液體，又取了一小塊腐爛的紫瘡。收集完這些，水箬心和薑杳又把一切恢複原狀才坐上飛毯。
    “阿姊，那人是中毒了嗎？”薑杳盤腿坐在飛毯上看著一旁的水箬心，水箬搖搖頭，“我現在也不確定”
    她雖然醫術精湛，但是一向是給活人治病，驗屍這種事情，很少做。僅憑剛剛那幾眼，她也不能確認。
    薑杳點點頭，沒有再問。回到趙婆婆家，薑杳睡著之前都還在想這些事情——若是中毒，是什麼毒？是有人投毒還是誤食？
    他們提到的驚蟄慶典會不會和這些死去的人有關？薑杳又想到水箬心告訴她的信息，趙岩說那位水神十分靈驗，而且庇佑的事情及其多，這麼早開始準備慶典會不會是因為這些死去的人，所以他們想要求庇佑？
    可，為什麼不下山求助呢？
    死了這麼多的人，趙婆婆和趙家兩兄弟都沒有提起過，就連那天晚上他們在村長家討論也沒有提起過。
    難道這些人就死在他們手上嗎？而驚蟄慶典和他們毫無關係，隻是這個村子的傳統？
    想著想著，薑杳就迷迷糊糊睡著了。水箬心抬頭就看到少女蜷縮在被子裏睡的很香，隻是眉頭微蹙。
    水箬心放下手中的瓷瓶，起身走到床邊，抬手輕輕撫平少女皺起的眉。會不會和阿姊再重逢她不確定，此刻她能確定的是——她想做一個好阿姊，一個隻屬於薑杳的阿姊。
    如果說所有的相遇都有其意義，那她和薑杳相遇的意義或許就是成為彼此的依靠。
    水箬心又研究了一會瓷瓶裏的液體才上床睡覺。
    今晚無風雪，兩人一夜好眠，天將亮，兩人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