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洞口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雪人不知何時佇立在陰影中，石眼閃爍的幽光，像是在為他的頓悟而頷首。
    雪人不知何時出現在洞口，石眼中的幽光在晨光下愈發清亮。
    它對著淩霄緩緩頷首，轉身踏入風雪。
    沿途經過冰湖時，湖麵突然裂開蛛網狀的紋路，倒映出千年前的戰場殘影；穿過鬆柏林，古木竟自動讓出一條道路，枝頭的鬆果滾落，在雪地上拚成玄奧的陣圖。
    當那座布滿青苔的古陣出現在眼前時，雪人的周身開始泛起晶瑩的水光。
    它最後一次指向陣眼處的殘缺符文，石塊堆砌的身軀轟然崩塌，化作漫天飛雪。
    昆侖的罡風突然停了，唯有淩霄粗重的呼吸聲在死寂中回蕩。
    雪人消融的雪水正順著古陣紋路蜿蜒，將石眼中墜落的黑石也一並裹挾而去。
    他跪在滿地冰渣上，指尖顫抖著撫過尚未結冰的水痕，涼意順著血脈爬上心髒，那個在他修煉期間日夜守護的身影，此刻隻剩下滲入泥土的雪水。
    “原來我們的路，到這兒就走完了。”他對著空蕩蕩的山穀喃喃，呼出的白霧在睫毛上凝成霜花。
    記憶如潮水翻湧：雪人為他引開冰蟒時轟然崩塌的右臂，穿越冰裂縫隙時穩穩托住他的石掌，還有每次抵達新境地時，那抹帶著鼓勵的幽光。
    山風掠過古陣符文，發出嗚咽般的嗡鳴，恰似雪人無聲的告別。
    當雪人融化的最後一點雪水滲入陣眼，淩霄突然踉蹌著扶住刻滿星圖的石壁。
    刺骨的寒意從掌心傳來，卻抵不過符文在指尖灼燒的滾燙，仿佛有千萬道電流順著經脈直衝識海。
    沉寂千年的古陣轟然蘇醒，地底傳來沉悶的轟鳴，萬千光點如螢火蟲般破土而出，在空中交織成璀璨星河，緩緩勾勒出三界星軌。
    他瞳孔驟縮，那些曾被視作尋常花紋的刻痕，此刻竟化作密密麻麻的坐標圖。
    人界山川、上仙城輪廓、甚至幽冥之地的暗河，都在星軌中若隱若現。
    仙修結印的傳送陣、時空轉軸的軌跡，在這龐大的跨界網絡麵前，不過是滄海一粟。
    “原來我們一直困在井底······”他喃喃自語，聲音裏滿是不可置信。
    “跨界傳送······”話音未落，一道雷霆劈開雲層，震得古陣符文劇烈震顫。
    中央驟然升起的光幕中，畫麵如走馬燈般閃過：魔域翻滾的血雲吞噬著星辰，精靈界破碎的結界如雨滴般墜落，還有那道百花作裳身披霞光的模糊身影······
    雖然麵容不清，但淩霄一眼就認出，那是他日思夜想的扶搖！
    真相如醍醐灌頂，鮫人大統領的預言在耳畔回響：“魔域結界已有裂縫，大戰隨時到來。”
    他猛地揮掌砸向陣眼，火星四濺中，積壓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原來一切都是真的！”
    通紅的眼眶倒映著光幕裏的戰火紛飛，既為扶搖的安危揪心，又因這驚天秘密而熱血沸騰。
    他知道，自己的修行之路，從此將徹底改變，“到了現在，我對這個世界的認識，才算剛剛開始。風兒，等我。這次，我絕不會再讓你獨自麵對。”
    昆侖的夜幕壓得極低，古陣中懸浮的星軌仍在緩緩流轉，映得淩霄瞳孔裏流轉著奇異的光。
    淩霄席地而坐，指尖摩挲著石壁上凸起的符文，他喃喃自語，呼出的白霧在星光中凝成細碎冰晶，“原來我們困在井底太久，竟忘了天有九重。”
    他取出隨身玉簡，將凡人修仙誌中“元嬰入上仙城即為圓滿”的記載重重劃去。
    古陣揭示的三界星軌顛覆了淩霄二十年的修行認知，人界不過是萬千界域的中轉站，真正的大道應如古陣般貫通天地。
    他凝視陣眼處流轉的能量漩渦，忽然頓悟武道“以力破萬法”的真諦：
    昆侖古陣以玄鐵為骨、星砂為血，方能承載跨界之力；武者突破武聖境界，亦需武魄如陣，容納各界靈力的淬煉。
    淩霄想起古陣殘留的寒冰靈力與符文軌跡，指尖凝聚的靈力突然迸發青紅雙色光芒，霜焰勁在掌心炸開的瞬間，他開始瘋狂推演：
    將魔域煞力的侵蝕特性融入仙法，是否能創造破魔之術？若引精靈界的生機之力重塑經脈，能否突破合道境的桎梏？每當星軌流轉至特定方位，古陣便會釋放對應界域的能量殘韻。
    他如同貪婪的旅人，將這些力量盡數納入識海，在體內構建微型跨界大陣。
    雷光突至的深夜，淩霄在修煉中再次看見古陣光幕裏扶搖戰甲染血的模樣。
    這次他沒有被痛苦吞噬，反而豁然開朗，古陣維持傳送的核心，是修士以神識穩固空間坐標，這與他守護所愛之人的執念何其相似！
    他對扶搖的眷戀化作神識絲線，纏繞在武魄之上，每突破一個境界，便有新的絲線織就，最終在識海與武魄間架起牢不可破的橋梁。
    當淩霄成功邁入渡劫境時，漫天雷雲竟在他頭頂勾勒出古陣輪廓，似是天地對他破界之道的認可。
    風雪再次席卷山穀時，淩霄**著陣眼處的黑石，在上麵刻上他新創的跨界符文。
    曾經追尋記憶碎片的迷茫少年，此刻已手握貫通千界的鑰匙，隻不過這個鑰匙無法隨身攜帶！
    “嗯，假以時日，我將古陣煉化至識海，是否可以隨時隨地聯通各界······”
    淩霄望向天際，魔域方向的雲層泛著不祥的猩紅，而精靈界所在的方位，隱約有微弱的綠光在召喚，那是他守護的**，也是他新征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