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8章風起雲湧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94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三個月後,扶搖盤膝而坐的木屋室內終日流轉著青碧色靈氣。
首月結丹時,丹府內似有龍吟震響,一枚鴿卵大小的金丹在丹田內凝成,表麵竟天然刻著上古符文;
次月破丹之際,整座山府的靈氣如百川歸海般倒灌而入,金丹寸寸碎裂的聲響恰似玉磬裂帛。
待血絲褪盡時,一枚尺許高的元嬰法相已端坐於氣海中央,眉心一點朱砂痣隱隱與古籍記載的”先天道胎”圖譜吻合。
淩霄撫著案頭的《仙之修為》玉簡,指尖劃過”仙人轉世者,魂蘊仙基,遇緣則境界自醒”的批注,忽然聽見內室傳來轟然爆鳴,扶搖周身浮現金色蓮台虛影,元嬰法相手持玉簡輕叩額頭,三息間便將結丹至元嬰的天道壁壘盡數震碎。
“你看這元嬰法相左手捏的”鎖靈印”,分明是《混沌諸神》記載仙宗失傳的嫡傳法印!”
淩霄瞳孔驟縮,又想起在書院的藏經閣見過的殘卷,那上麵描繪的上古仙尊轉世圖,竟與扶搖此刻的異象分毫不差。
而淩霄自身的煉氣九層境界卻如鐵桶般牢不可破,指尖凝聚的靈力剛至掌心便化作青煙散逸。
他望著銅鏡中自己因籌謀軍政而熬出的黑眼圈苦笑。
這三個月來,光是繪製九州布防圖便耗去他百餘時辰,昨夜為調派火神炮更是徹夜未眠,丹田內的靈力早已被政務磋磨得稀薄如紗。
卯時三刻,神機營的鑄鐵爐將東方天際染成赤金。
三百名工匠正圍著新造的震地火神炮忙得汗流浹背,炮管內壁新澆鑄的螺旋膛線在晨光中泛著冷芒,炮身都刻著“天熾貳拾叁號”的陰文編號。
營官捧著賬本小跑至淩霄麵前,黃冊上“已備甲胄一萬兩千副,連弩三千張”的朱批旁,新添了行小字:
“六營所需火炮彈丸尚缺兩千石,預計三旬內補齊。”
此時快馬斥候衝進轅門,呈上肖遙從嶺南發來的飛鴿傳書。
信箋展開時飄落幾片南粵特有的朱槿花瓣,上麵用密蠟寫著:“”萬寶閣”分號已達三十七處,域南鹽道、嶺南茶路盡在掌控,隨北伐大軍推進可設流動商隊。”
淩霄手指輕叩案幾,忽然想起半年前受傷斷臂的大哥阿侖,如今竟能在半年內織就橫跨數州的商業密網。
更讓他振奮的是墨天籌的軍報:
在虎賁營的基礎上,又發展了三個獨立的大營,分別為:虎嘯、虎威、虎撲!
虎嘯營的重裝步兵正操練著抬舉千斤攻城錘;虎威營的輕騎兵在演武場甩出丈長套索;
而虎撲營的將士們正將精鋼爪鉤嵌入三丈高的土牆,這支混編軍團的先鋒營已配備可拆解運輸的”龍脊弩車”,每輛弩車能同時發射十支淬毒穿甲箭。
“不夠,還是不夠!”淩霄猛地將茶盞砸在地圖上,濺出的茶水在長江渡口處暈開一片水漬。
他想起一年前建康的漠西方陣之戰,因火炮數量不足導致折損三百弟兄,此刻立刻提筆在軍議箋上批注:“著天熾營副帥親率千夫,押運火神炮百尊星夜北上,違令者斬。”
窗外傳來兵器庫開閘的哐當聲,三百名膀大腰圓的輜重兵正往鏢車上堆放炮彈,鐵輪碾過青石板的聲響,恰似戰鼓。
暮春的風裹著潮濕的血腥味掠過九州大地,簷角銅鈴叮咚作響,似在為即將到來的戰火哀鳴。
朝廷驛馬日夜不停地穿梭在官道上,八百裏加急文書如雪片般飛向虎賁營、燭龍營,朱批上“即刻北伐”的字跡被汗水暈染得模糊,卻始終換不來一兵一卒的調動。
金鑾殿的案頭堆積的糧餉奏報,每一份都寫滿了“庫銀不足,暫緩出兵”的托詞。
事實上,這一切皆為淩霄計劃的組成部分。
之所以未提供充足糧餉,正是為了製造不聽從朝廷調令的合理借口。
即便朝廷籌措到足夠糧餉,軍營也會將其直接收納,依舊不會服從調令。
此前,嶺南王曾修書給天熾營的安南將軍申蓬勃,密謀共同實施謀反計劃。
而申蓬勃的回複頗具深意:既未明確表示支持,也沒有直接反對。
天熾營的這種態度讓嶺南王難以揣測:
若天熾營不加入謀反同盟,未來極有可能成為最危險的背刺者;若並非反對,申蓬勃恐怕會借機提出苛刻條件。
這種不確定性讓嶺南王始終心緒不寧。
當淩霄收到申蓬勃的消息後,便與扶搖一同前往申蓬勃的府邸,名義上是去商議事務,實則是借此機會去蹭吃蹭喝。
“將軍,嶺南王的密使又在偏廳候著您了。”親衛的通報讓申蓬勃舉起的酒杯再次放下。
他望著窗外被暮色浸染的広州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申蓬勃每次與密使周旋後,都會差人給淩霄送去嶺南進貢的蔗糖,甜膩的香氣裏,藏著讓嶺南王坐立難安的模棱兩可……
申蓬勃漲紅著臉,將啃得幹幹淨淨的羊骨拍在案上:“要不老子直接答應嶺南王,跟他合兵北上!等拿下半壁江山,再殺他個回馬槍!”
酒盞碰撞的脆響中,扶搖默默為淩霄斟滿桂花釀。
“你這打法,和送羊入虎口有何區別?”淩霄抿一口溫熱的酒,“嶺南王不過想借力打力而已,我們若此時出兵,各路諸侯定會聯手以勤王的名義絞殺我們。”
淩霄將酒盞重重磕在桌上,銅碗邊緣震出的酒液灑在《九州布防圖》上,恰好淹沒朝廷與嶺南軍對峙的標記。
他抓起案上的羊皮地圖,重重圈住広州:“但若是我們扮作見錢眼開的草包,向嶺南王獅子大開口……”
扶搖用玉筷撥弄著碗中鱸魚,忽然看見淩霄瞳孔裏閃過狡黠的光:“你瞧這嶺南王的密信,末尾那句”事成之後割蒼梧郡相贈”寫得格外用力,定是急得爪子都要摳破信紙了。”
說罷他將信紙湊到燭火前,背麵果然透出三個指甲劃痕,確實是嶺南王情急之下的指印。
當申蓬勃擼著袖子要點兵出征時,淩霄忽然將酒杯扣在地圖的広州位置:“你可知為何春耕時要先讓老牛把地犁鬆?”
他用筷子蘸著酒水畫出弧線,“嶺南王就是那頭犁地的牛,咱們得等他把朝廷的防線拱出缺口,再把《田畝細則》當種子撒下去。”
申蓬勃突然拍腿大笑,震得梁上灰塵簌簌落下:“妙啊!要他黃金萬兩、糧草千車,再裝出一副隻想偏安一隅的孬樣!等他和朝廷拚得兩敗俱傷……”
“我們便在広州推行新政。”淩霄接口道,眼中閃過狼一般的精光,“當嶺南王在前線流血時,我們把朝廷的屯田、豪強的私田都收歸大營。百姓能吃飽飯,自然會把我們當活菩薩供著。”
夜風卷著更鼓聲灌進窗戶,扶搖望著兩人交疊的影子,忽然想起古籍中“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典故。
申蓬勃抓起酒壇猛灌一口,酒液順著虯髯滴落:“老兄,一肚子彎彎繞繞!不過說真的,其他大營也都在按這法子布局?”
淩霄醉意朦朧地晃了晃酒盞:“天下苦政久矣。”
窗外忽然飄起細雨,扶搖望著雨中巡邏的衛兵甲葉反光,忽然聽見淩霄壓低聲音:“聽說過三年前在陳留郡,那個餓死在糧倉外的小女孩嗎?”
他指尖劃過《書院新規》的”凡領田者,必送子嗣入學”條款,燭火在瞳孔裏跳動成兩簇火苗,“等広州的流民都有了地種,那些罵我陰險的人,自然會來給新政磕頭。”
他的目光穿透窗欞,“等嶺南王和朝廷打得焦頭爛額,整個九州都會知道,跟著我們有飯吃有書讀!”
申蓬勃突然爆發出大笑,震得房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卻沒看見淩霄藏在袖中的手,正將一枚刻著”均田”二字的玉牌緊緊攥住。
事實上,嶺南王的謀反之心並非孤例,朝政的昏暗與權力真空,已讓各地滋生出舉兵反叛的苗頭。
淩霄正暗中在各地軍營培植民眾基礎,而昏聵的皇帝卻誤以為軍營巧取豪奪地方田地,不過是糧餉短缺下的無奈之舉,全然不知這些軍營的舉措早已在周邊聚攏民心。
盡管當前僅為零星幾個區域的試點,範圍有限,消息卻如星火燎原般迅速傳播,各地百姓竟盼望著此類軍隊能越多越好。
這些試點區域不僅成為墨天籌改良新政細節的試驗場,其影響範圍還在持續擴張,伴隨而來的是兵營規模的不斷擴充。
就在淩霄暗中布局之際,各地戰火已悄然燃起。
嶺南王率先舉兵進犯,各州縣望風而降,其大軍一路勢如破竹,直至兵臨貴陽郡城牆下,才遭遇姍姍來遲的朝廷大軍。
兩軍在貴陽城對峙三月,大小戰役交鋒二十餘次。
朝廷一麵調集四周軍隊馳援貴陽,一麵加急籌措糧餉,致使百姓怨聲載道。
嶺南王深知若與朝廷軍長期膠著,待援軍集結必陷被動,遂第七次修書安南將軍申蓬勃,許諾由嶺南王府供給糧餉並贈送千畝良田,懇請天熾營出兵相助。
申蓬勃欣然收下厚禮,點兵一萬北上支援,然其大軍沿西江行船時卻慢如遊絲:船頭夥夫劈柴,士兵在甲板晾曬漁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