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老實人池恪決定叛逆一把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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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
    一隻長了胳膊、腿兒的兔子蹦蹦跳跳地進了“夜鶯”。
    空蕩蕩的酒吧零星幾個員工在打掃衛生。
    夜鶯開在鬧市區,方圓十裏的公子哥都來這家酒吧喝酒,不為別的,圖的就是店鋪幾百個的麵積還有老板的大氣。
    在這裏隨隨便便工作的一個小服務員都有一萬塊的工資拿,更別提老板每周三不定時送好酒的闊綽手筆。這年頭富少們更喜歡敞亮人,誰比誰大方,心胸寬廣才是真的。
    不枉池恪手持假、身份證畏畏縮縮還敢壯著膽子往裏擠——他這一路上也沒想過把真的拿出來。說來也怪,他這個年輕的毛頭小子真擠進來了。
    不知道是否是因為顏值,誰怪池恪長得太嫩。
    太嫩的池恪是兩年前從老家來到京市闖蕩的,那時候的他更嫩。在這之前,他蹲在家裏邊看書邊挖紅薯。
    書不是那麼好念的,紅薯不是那麼好挖的,池恪三天兩頭不去學校讀書,榔頭掀起的紅薯十個裏有兩個被他一劈兩半,爺爺奶奶合計,說這怎麼能行,他們好商好量著和倆人桀驁不馴的寶貝大孫子玩起了外交手法,說隻要那三年書念完,畢業證書好賴拿到手,這輩子池恪就算完成任務,至於往後怎麼著,他們不管,全憑池恪個人。
    咯咯咯笑的池恪像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猴兒,被奶奶抓了胳膊真不跑了,呲著牙咧著嘴聽倆老人苦苦訓誡,“嗯嗯嗯”的睜大雙眼瞳孔比誰都亮地應下,像破天荒把老人言聽進去了——轉過天的他,拎著破行李跑了。
    【致,我的爺爺奶奶】
    【您們的孫子外出尋寶去了,不遠,去了京市,別擔心別想念,等我功成身就光宗耀祖】
    【此致,敬禮】
    他手裏剩了點錢,克扣兩千個大洋,其他的,都扔家了。
    就這麼,留守兒童兼半個孤兒兼文盲流浪至京市,身體倍棒吃嘛嘛香,睡了兩個月地下室,活得好好的。他幹了小時工,幹了快遞員,幹了外賣員,還有發傳單的、貼小廣告的、推銷的……幹一行愛一行行一行,兩三月一換,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公子哥專門下凡體驗人間來了,無論做什麼都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為的就是多過幾種人生。
    一年過去,池恪搖身一變浴火重生,階級成功跨越,居住房間從十平米廁所間變成了四十平米牢房。
    夜鶯是池恪待的最久的地方,且工作正處於現在進行時。
    “今天怎麼來這麼早?”
    吧台後站了個人,男人正在慢條斯理地擺放酒杯。半年前和池恪前後腳入職的楊天寧一眼瞧見他。
    楊天寧在夜鶯的title是中級調酒師,他同樣年輕,二十二歲。一年前,和池恪北漂交錯的時間線裏,楊天寧拿了調酒師的證,所以去年年末,楊天寧一進來就是調酒師,池恪因為沒經驗,隻是個小打雜的。
    酒吧白天都不開門,楊天寧住在店裏,輪到他上班的時候不到十點就下來幹活,哼著歌擦拭吧台和調酒器具,獨自悶著聲做調酒實驗,成功的關鍵點是偷老板的酒來用。
    他撐死了比池恪早到崗一周,倆人對酒吧的了解程度相差無幾,在偌大的夜鶯裏,
    他倆更像一對相依為命的可憐小孩,所以對彼此的事總願多關心兩句。
    楊天寧抬抬眼,“昨天老板不給你發獎金了嗎?”
    了解池恪的都知道,池恪不是月光也是及時行樂派,賺點錢就高興,有吃的就能跟人走,以往但凡老板給他點仨瓜倆棗,他第二天準請假。
    “我不上班呀。”池恪一口白牙閃瞎人眼,“我和李銳說了,在他下班前去找他,我們一起出去吃晚飯,現在先來店裏待會兒。”
    “……你跟李銳這會兒倒是你儂我儂上了。”聽見李銳的名字楊天寧翻起一個驚天大白眼,嗤笑道。
    他剛到夜鶯,就對李銳熟得很了。
    李銳是京市一家做醫療器械代理的公司老總的兒子,獨**,長的,能打個七點五,丟的那一點五要給身高和一顆花心——
    比起來真不算太高,穿上鞋勉強一米八吧,花心指數倒是突破天際,十天有五天要摟著“妞”回去,楊天寧最看不慣他那種勸酒泡妞的做派,每回他出門楊天寧都對他背影吐唾沫。
    
    結果池恪沒見他幾麵,這兩人就搞到一起了。
    
    “哎呀,玩玩嘛,都是年輕人,總不會跟他過一輩子的。”池恪沒心沒肺道,借用調酒台的水果給自己切了半個橙子吃。
    
    池恪和李銳定好五點半見麵。跟楊天寧插科打諢了一會兒,眼見快到五點,他撂下孤獨的楊天寧,跑著出門去尋找他的真愛。
    李銳的公司和酒吧同區,走路剛好半個小時,池恪今天專門卡了點,為的就是能一路走到公司還不遲到。
    一麵欣賞沿途的風景,一麵走在通往與愛人的約會的路上,多幸福的一件事。
    池恪沒告訴李銳他已經出發,他翻了翻對話框,想和李銳說他會準點到公司,手指懸於鍵盤之上,猶豫半天還是算了,有時給對方留有一點期待也很美好。
    《小王子》裏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你下午四點來,那麼我從三點就開始等你……
    別管幾點等了,他沒念過幾年書,字都不見得能把常用的認全了,幾點都行,他隻知道,這叫戀人滿懷希冀的小心思:
    他希望李銳在下午四點就開始等他,下午五點,就想著,池恪怎麼還沒來。
    
    路還有很長,池恪閑得無聊,食指繼續上滑翻閱聊天記錄:
    四個月前,池恪第五次給李銳所在的包廂送酒。
    一如霸道總裁偶像劇中男女主跌宕起伏的初見情節,已經走到沙發旁的池恪手掌中的餐盤在旁人撞擊下跌落。這一刹那,池恪瞪大眼睛,想到了自己的獎金,想到了自己的提成,想到了被酒水浸濕的昂貴地毯……
    想到對麵公子們意大利私人定製的手工西裝。
    再過一秒,坐在池恪身側的李銳伸出手,抓住了托盤的邊緣。至少一半的酒幸免於難,要掉下的有幾瓶還是未開封的瓶裝啤酒,最需要擔心的威士忌被池恪本人眼疾手快的接下兩杯,隻有毒瘤兩個,灑在了他的腳麵。
    “對不起對不起……”池恪慌亂中握住一把紙巾,蹲下去擦拭地毯、茶幾和幾位老板的皮鞋,“有濺到先生們的鞋和褲子嗎?”
    李銳收回他的腳,即使是在池恪看不見的角度,也依然擺出了一個過分真誠的笑:“沒事的,不用這麼緊張,不是你的問題。”
    李銳的話如同膠帶封住了其餘人的嘴,再加上池恪確實是因為被撞才導致托盤不穩,酒水全都澆在他腳邊,沒人受影響,所以眾人擺擺手說不用在意。
    得到大家原諒的池恪利落擦完地毯,攥著一團亂的紙巾飛速起身去接李銳手裏還沒放下的盤子。
    李銳還保持著單手握著盤子邊緣的姿態,很難想象,一個人可以這麼穩妥地接下重量不淺的托盤,同時還能保持得體的優雅。
    池恪站直身體時麵對的就是帥氣的、噙著笑的勾人李少。
    “哇……”
    “先生的力氣這麼大啊……”池恪滴溜圓的眼睛冒出折射著燈光的閃閃發亮的泡泡。
    完全沒預料到池恪台詞走向的李銳一頓,笑道:“沒有沒有,還好。”
    李銳的好友們聽見交談不約而同發出“籲”聲,有的話多閑不下嘴,取笑李銳:“那當然了,我們李少可是常年健身的。”
    李銳不去理他,隻叫上完廁所急著回座的撞翻池恪托盤的男人跟池恪道歉,池恪心有無福消受之意的啄木鳥般低頭應下,快步離開了包廂。
    不是任意一個人都能收下他的道歉的。
    他們這一行,百分之七十的人不像外人想的那樣上趕著等著被潛規則,多得是苦命的打工族想離他們遠遠的,都是這社會上混口飯吃的,說不上誰更不容易,老實人更想踏踏實實過他們的安穩日子——
    至少老實人池恪是這麼想的。
    後來偶有幾次,碰巧是池恪給李銳送酒,李銳有時是在包廂,有時隻坐在大廳卡座,池恪打量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他的臉上,探尋李銳的真實性格,亦或是心髒中跳動得最熱烈的那塊血管。
    三個月前,池恪去給他們送滿贈的果盤和蛋糕,喝多了酒的李銳拉他坐下,說要把蛋糕送給小孩子,大人不喜歡吃那些,池恪轉了一圈沒找到他口中的小孩子在哪,最後視線回到了自己身上。
    原來他才是那個小孩。
    李銳給了池恪幾杯度數不高的果酒,和他碰杯隨意喝了兩口,明明沒什麼酒精,池恪卻覺得他有些醉了。
    不知道在李銳身邊坐了多久,頭頂的天花板在轉,小射燈在跳舞,舞池裏白花花的人像抓不住的魚。
    ”你是我見過最特別的男孩。”李銳的呼吸噴在他耳畔時這麼說。
    微信也是在那時加上的。
    老實人決定叛逆一把。
    池恪腦子一抽,答應了和李銳在一起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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