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下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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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好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他剛穿過來時曾在書籍中讀到過問心陣是玄天宗最嚴酷審訊的手段,入陣者必須回答所有問題,稍有隱瞞便會遭受神魂灼燒之痛。
而且在問心陣所受之傷,在外人來看無法查出原因的。
這死老頭選擇這個方法就是為了規避曲揚找麻煩的風險,如此看來是一定要和他過不去了。
謝無咎突然上前一步:“師尊,問心陣對築基初期弟子來說太過危險。”
“無咎。”玄霄子打斷他,“此事關乎宗門安危,不容兒戲。”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倪好身上。他深吸一口氣,知道自己別無選擇。
“弟子。。。願意接受問心陣。”
話音剛落,謝無咎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周穩和薛奉欽則露出得逞的笑容。
玄霄子沉吟片刻,沉聲道:“既如此,三日後辰時,開啟問心陣。”
薛奉欽立即上前一步,拱手道:“宗主,為防萬一,老朽建議先將倪好關入地牢,與外界隔絕為上策。”
“準。”玄霄子點頭應允。
謝無咎劍眉緊蹙,再次上前:“師尊。。。”
“無咎!”玄霄子聲音陡然提高,“你身為首席弟子,三番五次為倪好說話,可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和職責?”
謝無咎身形一僵,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緩緩開口,“師尊教訓的是。”他深深看了倪好一眼,終是退後一步,不再言語。
倪好被兩名執法堂弟子架起時,餘光瞥見明嫣紅著眼眶,王二狗更是急得直跺腳。他強撐著扯出一個笑容:“沒事,師兄去去就回。”
倪好內心早已天崩地裂,恨不得當場表演一個原地去世。但看著師弟師妹擔憂的眼神,他硬是挺直了腰板,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師兄。。。”明嫣聲音哽咽。
“真沒事兒。”倪好甚至眨了眨眼,“就當閉關三日,等我出來帶你下山玩玩!”
王二狗急道:“可那是執法堂的地牢啊!”
“走了。”執法弟子不耐煩地推搡著倪好。
被押著穿過人群時,倪好感覺後背都要被謝無咎的目光灼穿了。他不敢回頭,一直跟著執法堂的弟子往前走,他默默地在心裏哀嚎:裝逼遭雷劈啊!早知道剛才就該抱緊曲揚**,直接跟他離開玄天宗算了!
終於在執法堂的地盤停了下來,兩名弟子撥動機關,地殼抖動,倪好隻覺自己在跟隨地麵下沉,他跟著執法堂的弟子又走了幾步。便聽見石門在身後重重關閉,黑暗如潮水般湧來。
潮濕陰冷的空氣瞬間包裹住倪好,讓他打了個寒顫。倪好被推搡著穿過幽暗的甬道,耳邊不斷傳來押送弟子的竊竊私語。
“你說他試煉大考那三百多隻鐵甲蟹妖能是他自己殺的嗎?”
“肯定不是,你沒瞧見宗主問他,他都不敢作答嗎,而且當時他還沒築基呢,怎麼可能獨自斬殺那麼多妖獸?”
“哎,你們說他和那魔門少主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該不會是。。。”
幾個人開始發出怪笑。
倪好聽得額頭青筋直跳。這些議論像無數隻蒼蠅在耳邊嗡嗡作響,讓他本就煩躁的心情更加糟糕。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那白來的戰績能讓他一直頂著嗎?如今他自然是百口莫辯,無法自圓其說了。
沒走多久便到了甬道的盡頭,其中一位弟子道:“就是這裏了,倪師兄,請吧。”
這倒是給倪好留了些體麵,他點點頭,自己進入了給他分配的牢房。
借著石壁上零星幾盞壁燈的微弱光芒,倪好勉強看清了周圍的環境,四壁都是長滿青苔的石牆,角落裏堆著發黴的草席。頭頂高處有一扇巴掌大的小窗,透進一絲若有若無的光線。
“滴答——滴答——”
石壁上凝結的水珠不斷滴落在草席上,那聲音在寂靜的地牢裏顯得格外刺耳。倪好嫌棄地踢了踢潮濕的草席,忍不住抱怨:“連床被褥都不給,這也太摳門了吧?”
倪好摸了摸懷中的隱月囊,這是他唯一沒被收走的物件了。他靠在冰冷的石牆上,開始梳理這一連串的倒黴事。
首先是那個叫周穩的,第一次見麵他就感覺那人並不友善,內門**時又跳出來指證他和魔門勾結,這得是多大的仇啊?難不成柳鳶死的那天,他真看見什麼了?
倪好突然一個激靈,想起《縛魂錄》裏關於柳鳶之死的記錄。如果原主真的和這事有關,那周穩的敵意就說得通了。
可薛奉欽又是怎麼回事?
這位執法長老從試煉大考之前就處處針對他,每次一見到倪好,就想盡辦法要帶他去執法堂受過,活像他刨了薛家祖墳似的。倪好越想越氣,忍不住對著空氣揮了一拳。
然而最讓他想不通的還得是曲揚那神經病。那家夥大搖大擺闖進玄天宗主峰,當眾叫他“阿好”,還說要帶他回赤霄門,結果呢?堂堂玄天宗的宗主玄霄子屁都不敢放一個,薛奉欽也隻敢等曲揚走了才跳出來耍威風。
合著就他倪好好欺負是吧?!
倪好氣得直捶牆。這群人分明是看人下菜碟,在曲揚麵前慫得像鵪鶉,轉頭就把氣撒在他身上。
“滴答——”又一滴水落在草席上。
倪好長歎一口氣,仰頭望著那扇小得可憐的窗戶。月光透過柵欄,在地上投下一道道斑駁的影子。
此時他真覺得還不如當時就跟曲揚走好了。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倪好就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想什麼呢!那家夥就是個自大狂!可轉念一想,自大狂總比這群偽君子強,至少不曾給他使絆子。
就在倪好胡思亂想時,遠處突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他立刻警覺起來,迅速把隱月囊藏好。
腳步聲漸近時,飄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我。”
抬頭望去,謝無咎不知何時已立在柵欄外,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師兄?”倪好搓了搓冰涼的手臂,慌忙起身。
謝無咎指尖輕點,一道隔音結界無聲展開。他遞來一枚赤紅藥丸:“問心陣啟動前服下,可護住靈陽,減少靈魂震蕩帶來的痛苦。”
倪好接過藥丸時,指尖不小心擦過他的掌心。謝無咎迅速收回手,“我不能久留,萬事有我,不要怕。”
倪好點頭目送謝無咎離的身影消失在幽暗的甬道盡頭。說來也怪,明明隻是簡短的幾句話,卻讓他像吃了定心丸似的,連日來的焦躁不安竟平複了大半。
既然謝無咎說了萬事有他,就不會是說說而已。
緊接著倪好便開始懊惱起來,他居然如此依賴謝無咎了!他明明記得自己剛穿越來時對謝無咎處處設防,生怕這個冷麵的首席弟子哪天看他不順眼就一刀結果了他,怎麼現在全變了。
在黑水樹妖的樹洞裏命懸一線時,他第一個想到的是“要是謝無咎在就好了”;被曲揚當眾糾纏時,他也是下意識的想往謝無咎身後躲;現在身處險境,聽到謝無咎一句“萬事有我”就安心得像個傻子。。。
“滴答——”水珠落下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倪好低頭看著掌心的藥丸,赤紅的顏色在昏暗的牢房裏格外醒目。他忽然想起謝無咎遞藥時微涼的指尖,還有那句“不要怕”時微微放柔的語氣。
他長歎一口氣,他小心翼翼地將藥丸藏進隱月囊,和《縛魂錄》放在一起。
依賴就依賴吧,反正這鬼地方也沒別人可以指望。再說了,謝無咎要是真想害他,早在他穿來第一天就能動手,何必等到現在?
月光透過小窗,在地上投下一小片光亮。倪好盯著那處光斑,突然覺得心情平靜了許多,他伸了個懶腰,竟覺得困意上湧。
他本以為在這陰冷潮濕的地牢裏會輾轉難眠,誰知躺下沒多久就沉沉睡去,甚至一夜無夢。更神奇的是,接下來的兩日也是如此,睡眠質量出奇地好。水珠落在草席上的聲音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第三日的清晨,倪好還在睡夢中,就被“哐當”一聲巨響驚醒。他揉著眼睛坐起身,看見幾名執法弟子站在牢門外,臉上帶著譏諷的笑容。
“喲,倪師兄睡得挺香啊?”為首的弟子陰陽怪氣道,“馬上要上問心陣了,居然還能睡得著?”
倪好伸了個懶腰,慢悠悠地爬起來:“不睡覺我該做什麼?難不成要在牆上刻冤枉兩個字嗎?”
幾個弟子被噎得說不出話。倪好拍了拍衣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大搖大擺地走出牢門:“帶路吧,別讓各位長老等急了。”
甬道裏,執法堂的弟子竊竊私語,“怎麼感覺這倪師兄怎麼跟換了個人似的。”
“我看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聽說問心陣開啟之後被鎖鏈纏上的人會有靈魂與**被割裂的感覺,就算是失去記憶的人,也能從潛意識裏提取出真相。”
“這還是宗主親自布的陣,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都得說真話。。。”
“要我說這魔門奸細就該千刀萬剮。。。”
倪好聽的脊背發涼,下意識摸了摸懷中的隱月囊,藥丸和《縛魂錄》都好好地藏在裏麵。心想謝無咎給的藥丸應該靠譜吧?
他借著整理衣襟的動作,迅速將赤紅藥丸取出含在舌下。一股清涼之意順著喉嚨流遍全身,連帶著將那些刺耳的議論聲也隔絕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