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迎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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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好心裏直呼謝無咎聰明,看來是瞞不住了。他深吸一口氣,正準備說出楚瑤魂魄消散的事,卻聽謝無咎突然自言自語:
“為什麼。。。我找了這麼多年,明明她還活著,卻不肯見我。。。”
這話像一盆冷水澆在倪好頭上,剛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謝無咎竟然以為楚瑤還活著?
謝無咎的手指輕輕撫過歸心劍的劍身,聲音低沉:“十九年前,謝家滿門被滅。師尊在廢墟中找到我時,我渾身是血,卻一滴淚都沒流。”
月光在山洞石壁上投下搖曳的影子,謝無咎的講述如同夢囈:
“師尊說:從今以後,你就叫無咎吧。無禍無殃,無罪無過。”
倪好心頭一震。原來“謝無咎”這個名字,竟藏著這樣的深意,也許更多的是希望謝無咎能夠趨吉避凶吧。
可趨吉避凶,從本質上就是一個謊言,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做到真正的趨吉避凶。
謝無咎苦笑一聲,“可無咎,無救。。。無人能救。”
“這些年,我去過很多地方。”謝無咎的聲音越來越輕,“卻從未想過,她竟一直在蒼穹境的樹洞裏。。。”
說到這裏,謝無咎突然抬頭,眼中閃爍著倪好看不懂的光芒:“她。。。還好嗎?”
倪好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此刻的謝無咎眼中那種小心翼翼的期待,讓他不忍心說出真相。
“她。。。”倪好斟酌著詞句,“她很溫柔。教我靈契歸心的時候,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
謝無咎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近乎脆弱的表情。
月光在兩人之間流淌,倪好與謝無咎的目光在昏暗的山洞中交彙。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謝無咎眼中閃爍的不是期待,而是一種近乎執念的清醒。
他其實什麼都知道。
謝無咎的指尖在歸心劍上輕輕摩挲,他的嘴角還維持著那個近乎微笑的弧度,可眼底卻是一片荒蕪。那不是一個尋找希望之人的眼神,而是一個早已接受絕望之人的平靜。
“她教你的靈契歸心。。。”謝無咎的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是不是為了幫你收服黑水樹妖?”
倪好心頭一跳。謝無咎問得如此具體,仿佛在拚湊某個早已心知肚明的真相。他忽然意識到,謝無咎需要的或許不是事實,而是一個能讓他繼續追尋的理由。
“是。”倪好輕聲回答。
謝無咎的手指突然停住。月光下,一滴水珠落在劍身上,悄無聲息地滑入劍鞘的縫隙。
“那就好。”他說,聲音裏帶著某種釋然,“至少。。。她找到了傳承歸心的人。”
山洞外,夜風卷起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兩人之間這份心照不宣的沉默,比任何言語都更加沉重而清晰。
謝無咎忽然轉身麵向洞口,白衣在月光下泛起微光:“天快亮了,我們該回去了。”
他的背影挺得筆直,仿佛剛才那一刻的脆弱從未存在。但倪好知道,那道身影承載的重量,遠比看上去要沉重得多。
路上謝無咎還不忘把李毅撿了回來,倪好跟在謝無咎身後回到萬劍堂,晨光已經微微透亮。他輕手輕腳地翻窗回到自己房間,一切都保持著離開時的模樣。
他把包袱裏的東西放回原處,坐在床邊,摩挲著腰間的隱月囊。
謝無咎的話給了他一顆定心丸。
隻要《縛魂錄》能藏得住,他那樣倉皇出逃反倒顯得愚蠢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倪好自嘲地笑了笑。離開玄天宗,他一個築基期的小修士能去哪?東躲西藏的日子恐怕比在內門更煎熬。
窗外,晨鍾悠揚地響起,宣告著新一天的開始。
倪好看著掌心泛起淡淡的青光,幾根細小的藤蔓從指尖鑽出,靈活地纏繞在手腕上。他做出了新的決定,與其惶惶不可終日,不如靜下心來好好修煉。
況且驅使藤蔓也需要更多的靈力,並且還要修煉出強大的意念之力。這招若是練好了,或許能在關鍵時刻起到重要作用。
正琢磨著,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倪好迅速收起隱月囊,裝作剛起床的樣子伸了個懶腰。
“倪師弟,”是李毅的聲音,語氣比昨夜和善了許多,“師尊讓我來叫你用早膳。”
倪好挑眉,這態度轉變得也太快了。看來謝無咎的昏睡咒讓李毅完全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
“就來。”倪好應了一聲,整理好衣衫推門而出。
走在去膳堂的路上,晨光灑在萬劍堂的飛簷翹角上,竟顯出幾分莊嚴美好。倪好忽然覺得,留在這裏或許沒那麼糟糕。
至少,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了。有謝無咎在暗處相助,宋長老在外門照應,還有歸心劍中楚瑤留下的那份期許。
“內門**。。。”倪好低聲自語,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就讓我看看,你們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連續兩日的特訓轉瞬即逝,內門**的日子終於到來。倪好站在演武場邊緣,目光掃過對麵站著的內門候選弟子。
他的視線突然頓住,李賢正陰惻惻地盯著他,身旁站著幾個陌生麵孔的弟子。更讓他意外的是,明嫣居然也在候選之列,正緊張地絞著衣角。
看來是蒼穹境明嫣的戰績不錯。目光再往旁邊挪一寸,倪好差點驚掉下巴。王二狗那個憨貨居然也穿著候選弟子的服飾,此刻正興奮地朝他揮手,那架勢活像隻撒歡的大狗。
“倪師兄!我在這兒呢!”王二狗的大嗓門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
倪好扶額,這憨貨怎麼也混進來了?轉念一想,王二狗雖然腦子不太靈光,但修為確實紮實,在蒼穹境裏麵對成群的鐵甲蟹妖也不懼場。
“肅靜!”高台上,執法堂薛奉欽一聲冷喝,“內門**現在開始。按照規矩,候選弟子可挑戰新晉弟子,勝者取代其內門資格。”
他的目光如毒蛇般掃過倪好:“每人僅限挑戰一次,點到即止。可有人願意上場啊?”
倪好注意到薛奉欽身旁站著周穩,兩人不時低聲交談,眼神頻頻往他這邊瞟。而在另一側,謝無咎白衣勝雪,麵無表情地注視著全場。
李賢緩緩舉起手,嘴角噙著一抹陰冷的笑意:“弟子李賢,願挑戰倪好師兄。”
場下頓時一片嘩然。眾弟子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李賢如今雖說是練氣十階,離築基隻差臨門一腳,但畢竟還未突破。而倪好已是築基修士,這中間的差距猶如天塹。
“李賢瘋了吧?”
“這不是找死嗎?”
“聽說他最近和百草堂走得很近。。。”
倪好眯起眼睛,心中警鈴大作,果然和謝無咎說的一樣!
按照常理,練氣期挑戰築基期無異於以卵擊石,內門弟子地位之所以穩固,正是因為這種修為差距的存在。李賢敢如此托大,必有倚仗!
高台上,薛奉欽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勇氣可嘉。既然如此,便上台去吧。”
謝無咎眉頭微蹙,目光在倪好和李賢之間來回掃視,右手不自覺地按在了歸塵劍柄上。
倪好緩步走上演武台,歸心劍在腰間微微顫動。他能感覺到李賢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有些古怪,明明隻是練氣期,卻隱隱有種壓迫感。
“倪師兄,”李賢假惺惺地拱手,“請多指教。”
“開始!”薛奉欽一聲令下。
李賢眼中精光一閃,竟先發製人!他袖中突然飛出一道青紫的光,速度之快,連空氣都被撕裂出尖銳的嘯聲。
倪好倉促間側身閃避,那道青紫的光擦著臉頰飛過,在臉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傷痕。他心中大駭,這速度,這威力,絕非練氣期所能及!
李賢眼中滿是得意,台下嘩然更甚。
謝無咎猛地站起:“違規用藥!”
薛奉欽卻冷笑一聲:“可有證據?”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李賢已欺身而上,手中的劍泛著青紫色的光,倪好隻得慌忙躲閃,倪好連退數步。
台下,明嫣已經捂住嘴巴,王二狗怒吼著要衝上台,被幾個執法弟子死死按住。謝無咎臉色陰沉如水,手按劍柄卻遲遲未動,按照規矩,比試中旁人不得幹預。
倪好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一邊閃避著李賢淩厲的攻勢,一邊仔細觀察對方的動作規律。
漸漸地,他發現李賢雖然力量暴增,但招式銜接間總會有微妙的停頓,那是藥力催發下難以避免的破綻。
“青泓劍法第五式——”倪好突然變招,歸心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戲水!”
劍鋒如靈蛇般繞過李賢的防禦,在他脖頸前一寸驟然停住。全場瞬間寂靜,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李賢的瞳孔劇烈收縮,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他手中的青紫長劍還保持著進攻的姿勢,卻再也不敢移動分毫。
“你。。。”李賢的聲音發顫,“這怎麼可能。。。”
倪好嘴角微微上揚,劍尖稍向前探,在李賢脖子上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如何?要認輸嗎?”
李賢臉色鐵青,突然獰笑起來:“你以為這就完了?我一定要拿回屬於我的一切!”
他猛地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仰頭就要灌下。倪好眼疾手快,歸心劍一挑,瓷瓶應聲而碎,裏麵的紅色藥丸灑了一地。
作者閑話:
小劇場:李毅揉著發脹的太陽穴,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起來。他發現自己竟然隻穿著裏衣躺在自己房間的門外,腦袋像是被人敲了一樣疼。他看著身旁那一團衣物,努力回想昨晚發生了什麼,卻什麼也想不起來,嘴裏嘟囔道:“媽的。。。這是夢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