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快調息！”謝無咎頭也不回地喝道，聲音裏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就在謝無咎出手的瞬間，蒼穹境上空的烏雲驟然翻滾得更加劇烈，原本就厚重的雲層此刻竟如同沸騰的墨汁，紫色電光在其中瘋狂流竄，比先前恐怖了十倍不止！
    一道無形的結界在二人周圍形成，將其他修士全部隔絕在外。結界內，天地威壓驟然增強，連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
    “首席師兄瘋了嗎？竟敢插手他人雷劫！”
    “那倪好不就是個外門弟子嗎？”
    “這下慘了，天劫威力會翻倍啊！”
    圍觀修士中爆發出陣陣驚呼。
    玄霄子麵色凝重，抬手製止了想要上前相助的長老們：“來不及了，結界已成。”
    結界內，謝無咎的歸塵劍終於將第六道天雷抵消。他踉蹌著後退兩步，嘴角滲出一絲血跡，但眼神依舊銳利如劍。
    “師兄！”倪好聲音發顫，他清楚地看到謝無咎握劍的手正在微微顫抖。
    謝無咎冷冷打斷他：“既然我插手了，接下來的雷劫會更強。我們還需小心應對。”
    仿佛印證他的話，天空中第七道天雷正在醞釀，那雷光已經不再是純粹的紫色，而是夾雜著詭異的血色，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毀滅氣息。
    倪好握緊歸心劍，突然發現劍身上的青光與謝無咎歸塵劍的銀光竟開始奇異地交融。兩把劍同時發出共鳴般的震顫，仿佛久別重逢的故人。
    “歸心。。。歸塵。。。”
    倪好喃喃念著兩把劍的名字，心中突然閃過一個驚人的念頭。他猛地抬頭看向謝無咎的側臉，那挺拔的鼻梁，微蹙的劍眉，竟與楚瑤有七分相似！
    難道。。。
    就在這短暫的怔忡間，第七道血色天雷轟然劈下！
    “發什麼呆！”謝無咎厲聲喝道，歸塵劍銀光大盛，“築基雷劫共九道，稍有差池，你我都要灰飛煙滅！”
    倪好這才回過神來，急忙舉起歸心劍。兩把劍的光芒在空中交織，形成一道青銀相間的光幕。
    血色雷霆與光幕相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倪好隻覺得雙臂發麻，五髒六腑都被震得生疼。謝無咎也好不到哪去，嘴角又溢出一絲鮮血。
    “第八道要來了！”謝無咎沉聲道。
    這道雷光竟呈黑紫之色，帶著毀滅一切的威勢劈下。兩把劍的共鳴突然增強，劍身上竟浮現出金色的符文。
    二人對視之後，默契的將雙劍靠近，雙劍合璧的光柱與黑紫天雷相撞，整個結界內都被刺目的光芒充滿。
    當光芒散去時，倪好和謝無咎都單膝跪地，衣衫破碎，但總算扛過了這一擊。
    就在第八道雷劫消散的瞬間，天空中翻滾的烏雲突然詭異地靜止了。一束純淨的白光穿透雲層，如天梯般緩緩降下，照亮了滿目瘡痍的大地。
    “奇怪。”倪好抹了把臉上的血漬，疑惑地望向天空，“不是說九道天雷嗎？這。。。”
    他轉頭看向謝無咎，卻發現師兄的臉色比麵對前八道雷劫時還要凝重。謝無咎的指尖微微發顫，歸塵劍上的銀光忽明忽暗。
    “來了。”謝無咎輕聲道，聲音裏帶著倪好從未聽過的緊繃。
    那束看似柔和的白光照射到地麵一叢孤零的野花上，花瓣瞬間發出“噼啪”的爆響，緊接著紫色的電流如毒蛇般迅速在花叢中流竄，轉眼間就將那片花草燒成了焦炭。
    “這。。。這是。。。”倪好瞪大眼睛，話都說不利索了。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束白光突然分裂成無數細小的光線，在空中快速遊走。更可怕的是，這些光線竟然能自動追蹤定位，轉眼間就織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電網，將二人團團圍住。
    “這是第九道心魔劫。”謝無咎沉聲道，手中歸塵劍橫在胸前，“不是普通的天雷，而是會隨著渡劫者內心弱點變化。”
    謝無咎突然伸手按在倪好的眉心，“我隨你一同入劫。”
    倪好還來不及反應，眼前的世界突然天旋地轉——景象突然扭曲，變成了玄天宗的地牢。一個披頭散發的男子被鐵鏈鎖在牆上。
    倪好隻覺得胸口一窒，全身都在發抖，噙著的眼淚不自覺的滴落。這具身體的本能反應比他想象中還要強烈。
    這種感受不隻是悲傷，似乎還摻雜著另一種微妙的感受，心痛亦或是憤恨？倪好實在說不清。
    “你的心魔是倪堂主。”謝無咎沉聲道。
    “這是。。。我的心魔？”倪好震驚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不錯，心魔劫會顯化你內心最脆弱的東西。”謝無咎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變化，“當年倪堂主的事，也確實該是你的心魔。”
    倪好整個人都懵了，他原本以為心魔是自己穿越前發生的事，可沒成想竟然是這具身體的。
    他偷瞄了一眼身旁的謝無咎，忍不住想：“媽的，這卡bug呢！還以為要露餡了，可謝無咎還在這呢，要不然還是演一下？”
    本著做戲做全套的原則，倪好深吸一口氣，突然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呐喊：“爹——！”作勢就要往前衝。
    這聲“爹”喊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連他自己都被嚇了一跳。同時他自己也沒想到這具身體的本能反應這麼給力，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掉，根本不用刻意醞釀。
    謝無咎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後衣領：“冷靜，都是幻象！”
    倪好借坡下驢，裝作情緒失控的樣子掙紮：“放開我！那是我爹！我要問清楚當年到底。。。”
    話還沒說完，牢中的“倪秋平”突然抬起頭，露出一張扭曲變形的臉：“阿好，你終於來陪爹了。。。”
    倪好被嚇得一個激靈，差點破功。
    “倪秋平”那本就扭曲的臉，突然變得更加猙獰，歇斯底裏地尖叫起來：“你築基了？！你怎麼能築基！”
    倪好被這突如其來的質問驚得後退半步，內心瘋狂吐槽：臥槽！我這不正在渡劫嗎？渡不過去連命都沒了，還談什麼築基不築基的？
    下一刻倪好徹底傻了，那拴著“倪秋平”的鐵鏈突然“哢嚓”一聲斷裂。
    他伸出枯瘦如柴的雙手，歇斯底裏地喊道：“不行！這絕對不行！你必須廢了修為才行！過來，我現在就幫你廢掉！”
    倪好倒吸一口涼氣，腦海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難道原身的修為是被自己親爹廢掉的？！
    “很快的，不會疼的。。。”“倪秋平”的聲音突然變得詭異而溫柔，就像在哄小孩一樣。
    這句話如同一道閃電劈進倪好的腦海。刹那間，無數陌生的記憶碎片湧入他的意識——
    昏暗的房間。。。刺骨的疼痛。。。父親冰冷的手按在他的丹田。。。還有那句令人心碎的“對不起，阿好，隻有這個辦法了。。。”
    臥槽！原主這爹是什麼魔鬼啊！倪好渾身發抖，這次不是裝的，而是真實的恐懼。
    可為什麼啊，明明原身曾經是個天才啊！按理說父親都是疼愛孩子的，他為什麼要去折斷好不容易盛開的花朵呢？
    “這不是普通的心魔！是記憶重現！”
    謝無咎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歸塵劍橫在倪好身前：“你必須直麵這些恐懼，才能破劫而出，必要的時候我會助你脫困。”他的聲音冷靜而堅定。
    “倪秋平”的身影突然暴漲，化作一團黑霧撲來，“我知你不願，那你別怪爹心狠了！”
    倪好本能地舉起歸心劍，卻發現劍身上的青光正在急速暗淡。看來原主的心理陰影太深，甚至連劍都受影響！
    但此時倪好根本顧不得了，拔劍就要去刺。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謝無咎突然擋在他麵前。
    他並未拔劍出鞘，而是以劍鞘為器，迅疾如風地在“倪秋平”身上連點數處——肩膀、腹部、下肢，每一擊都精準無比。
    “師兄你。。。”倪好剛想開口，突然感到一陣劇痛襲來。他悶哼一聲，踉蹌著跪倒在地，肩膀、腹部和雙腿傳來鑽心的疼痛。
    臥槽！這是什麼情況？！倪好疼得齜牙咧嘴，抬頭卻見“倪秋平”站在原地毫發無損，反而露出詭異的笑容。
    “果然如此。”謝無咎收劍入鞘，目光如炬地盯著“倪秋平”道：“這是你的心魔劫，而這裏的倪秋平就是你自身的一部分。若你方才真用劍刺下去。。。”
    他沒說完，但倪好已經明白了，那自己怕是凶多吉少了。
    “師兄，你想試試就試試，”倪好揉著疼痛的肩膀，鬱悶地抗議，“幹嘛要打這麼多下？”
    謝無咎背著手，一臉高深莫測：“自然是讓你以後做事多動腦子。”
    裝13！倪好在心裏給了謝無咎一個自己認為極其精準的評價。
    此時，“倪秋平”扭曲的麵容竟緩緩平和下來。他盯著謝無咎看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又轉頭對著倪好用充滿諷刺的語氣道：“贗品就是贗品，渡劫都要靠別人。”
    倪好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喂！你說誰贗品呢！”他氣呼呼地指著“倪秋平”，“我這是。。。呃。。。”
    話到嘴邊突然卡殼了。嚴格來說，他確實是個“贗品”，他是一個穿越過來的人，的確是他占據了原主的身體。
    倪好的思緒突然清晰起來，既然謝無咎說了這是記憶重現，那麼“贗品”二字必有來處。要麼是倪秋平曾親口說過，要麼。。。就是原主內心深處自認是個替代品。
    原主到底是誰的替代品？
    這個念頭剛起，四周的景象突然扭曲變化。昏暗的地牢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間古樸的臥室。倪秋平站在床邊，手中捧著一幅畫像，而年幼的倪好就站在旁邊。
    “阿好，你要記住。。。”倪秋平的聲音沙啞而沉重，“等你長大要保護這畫中人。”
    畫麵突然模糊，但倪好分明看到，那畫像上是一個與楚瑤極為相似的女子。

    作者閑話：

    最近工作忙，發的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