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解除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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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好正想說些什麼緩和氣氛,謝無咎卻先開了口:“方才曲揚為何握著你的手不放?”聲音淡淡的,卻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緊繃。
“哦,那個啊!”倪好擺擺手,滿不在乎地撇嘴,“他就是叛逆期沒過,我越掙紮他越來勁,純屬膈應人玩呢!”
謝無咎眸光微閃:“看來你與曲揚似乎頗為熟稔?”
倪好心裏“咯噔”一聲,這才反應過來。好家夥,謝無咎又在詐他!這貨絕對是在試探他跟魔門的關係!
“我和他可不熟!”倪好連忙擺手,腦袋搖得像撥浪鼓,“說真的,我就是覺得他這人有時候還挺講道的。。。”話到一半猛地刹住,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果然,謝無咎的眼神瞬間冷了幾分。
倪好心想,這謝無咎可真是夠“敬業”的了,現在他二人的情況,不說同生吧,最起碼很有可能會共死了,都掉進樹妖肚子裏了怎麼還不忘了試探呢!
可謝無咎越是試探他,他就越憋屈,畢竟那蝕心霧的毒還沒解呢,倘若不是謝無咎一而再再而三的拚死相護,倪好真的要懷疑害他的人就是他謝無咎!
謝無咎靜靜注視了倪好幾秒,隨後微微頷首,語氣緩和了幾分:“曲揚畢竟是魔門中人,不該過多接觸。”
“師兄說的是!”倪好立刻點頭如搗蒜,心裏卻暗自腹誹:裝,繼續裝!剛才還一副審犯人的架勢,現在又擺出關心同門的姿態。要不是老子機智,老底兒都要被你扒出來了!
倪好蹲在角落裏,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地上的苔蘚,腦子裏亂糟糟的。
他偷偷瞄了眼正在打坐調息的謝無咎,那人白衣染血的樣子活像小說裏寫的戰損美人。於是又忍不住在心裏歎氣,偏偏就是這個疑神疑鬼的家夥,三番兩次救自己性命。
這感覺就像被一隻警惕的野貓撓了,還得感謝它幫忙抓老鼠似的。這特麼到底什麼情況啊!謝無咎要是個姑娘,老子都要懷疑他暗戀我了!
倪好甩了甩腦袋,決定不再糾結謝無咎的反常行為。眼下最重要的是活著出去,至於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等解了蝕心霧的毒再說吧!
他下意識摸向懷裏的《縛魂錄》,突然想起曲揚搶書時被燙到手的場景。那家夥當時說什麼來著?好像是。。。
“看來你這書還認主?”
認主。認主?可他分明沒有發現《縛魂錄》上有相關認主的提示啊!又何來認主一說啊!
倪好現在回想起來,恨不得穿越回去掐著當時的自己問個清楚,可現在被困在這鬼地方,想問都沒處問去。
他望向謝無咎的背影,心裏癢癢的。謝無咎會不會知道關於這本書會認主的事?可這麼敏感的話題要怎麼問才顯得自然呢?最終倪好決定采取迂回戰術。
他猶豫再三,終於忍不住開口:“師兄,其實我一直想不明白。。。”
謝無咎緩緩吐納,連眼睛都沒睜開:“說。”
“我現在不過就是個無人在意的外門弟子。”倪好撓了撓頭,“你為什麼要如此護著我?”
謝無咎的呼吸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我不希望你受傷。”
這句話謝無咎說得格外坦然、真誠。倪好等了半天,發現對方竟然真的說完了,“就。。。隻是這樣?”
可這算是什麼回答?倪好想知道的事算是一點也沒問出來,反倒是搞得自己像是在和男人搞曖昧似的。
可他又不是個姑娘啊!
人在尷尬的時候總是會顯得很忙,倪好深刻的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金量。不過他現在能確定的是,謝無咎此時已是他目前最值得信賴的人了。
倪好手忙腳亂地開始翻儲物袋,清點著物資,把所剩無幾的家當倒騰得嘩啦響,三張皺巴巴的靈符,還有幾塊被油紙包裹的栗子糕。
倪好獻寶似的將油紙包遞到謝無咎麵前:“師兄,先吃點栗子糕墊墊肚子吧!”
謝無咎看著那幾塊被壓得有些變形的糕點,眉頭微蹙:“不必。”
“別啊!”倪好硬是把油紙包往他手裏塞,“你流了這麼多血,不吃點東西傷怎麼能好?”說著肚子還配合地“咕嚕”叫了一聲,倪好感覺臉都要笑僵了,心裏在卻在罵娘,老子最後的存糧都貢獻出來了,這貨居然不領情!
謝無咎修長的手指輕輕撥開油紙,在栗子糕堆裏挑揀起來。倪好撇了撇嘴,心想這人真是講究,都這種時候了還挑三揀四。
不愧是內門精英,連吃塊糕點都要挑個形狀完美的!
可下一秒,謝無咎卻將挑出來的那幾小塊最完整的栗子糕遞到倪好麵前:“吃吧。”
倪好愣住了,“不是。。。師兄你不吃嗎?”
謝無咎沒回答,隻是將剩下的糕餅碎屑仔細包好,收進自己的儲物袋。那動作細致得像在對待什麼珍貴藥材。
倪好捧著糕點,突然覺得喉嚨發緊。他這才明白,謝無咎不是在挑挑揀揀,而是在省口糧給他?
倪好結結巴巴地開口,“師兄,要不咱們分著吃吧!”
謝無咎輕輕搖頭:“我已辟穀。”
倪好舉著栗子糕的手僵在半空,終於反應過來。對啊!這可是修真界!修為高的人早就不用吃飯了!
他怎麼把這茬給忘了!這幫大佬們不僅不用吃飯,連屙屎都省了!想起曲揚那家夥明明也辟穀了,卻還要吃他那些為數不多的口糧,頓時覺得謝無咎簡直厚道得感人。
一個搶食的魔門,一個讓食的正道,果然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倪好二話不說,抓起栗子糕就往嘴裏塞,吃得腮幫子鼓鼓的,活像隻倉鼠。
一邊吃還一邊含糊不清地嘟囔:“我覺得師兄你說得對,魔門的人的確不怎麼樣!連辟穀了都要搶人吃的。。。”
謝無咎眉頭微皺:“你說的是曲揚?”
“可不就是他!”倪好咽下嘴裏的糕點,義憤填膺地比劃著,“那家夥明明辟穀了,還非要搶我的口糧,要不然也不能隻剩下這麼一點兒了。”
謝無咎冷笑一聲:“曲揚已四十有五,無論心計還是修為都遠高於你,日後定要避免與他接觸。”
“多少?四十五?!”倪好驚得差點被栗子糕噎住,“可他那張臉看起來頂多也就二十出頭啊!”
謝無咎指尖輕撫歸塵劍:“魔門心法有駐顏之效。”他頓了頓,“況且四十五歲的金丹後期,確實算得上年輕。”
倪好掰著手指頭算了算,突然覺得嘴裏的糕點都不香了:“這不是差輩兒了!我豈不是應該叫他曲叔才對?”
謝無咎似乎被他的反應逗樂了,唇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修真無歲月。等你築基後就會明白,十年不過彈指一揮間。”
倪好突然發現謝無咎唇角那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在昏暗的火光下顯得格外生動。他一時看呆了,原來這塊冰山發自內心的笑是這樣的。
機不可失!倪好一咬牙,決定不再拐彎抹角:“師兄,其實我還有件事想問你。”
謝無咎收斂笑意,又恢複了那副清冷模樣:“說來聽聽。”
倪好掏出懷裏的《縛魂錄》,正色道:“之前曲揚搶書的時候似乎被燙了一下,說什麼認主,師兄可知此為何意?”
謝無咎甚至沒有低頭看一眼倪好手中的《縛魂錄》,隻是淡淡答道:“靈物會認主,並不稀奇。”
倪好偷偷觀察著謝無咎的神色,卻發現這人連睫毛都沒顫一下,仿佛在討論今天天氣如何。
“那師兄可知認主後會如何?”倪好追問道。
謝無咎這才將目光落在古籍上,語氣平靜得像在背書:“曾在藏書閣看過相關記載,靈物認主後,便會與其所有者變成共生關係。”他頓了頓,終於抬眼直視倪好,“但若所有者修為不足。。。”
倪好感覺那雙清冷的眼睛直直望進自己的眼底:“靈物為求自保,會強行綁定主人性命。”
倪好手一抖,《縛魂錄》差點掉在地上:“什、什麼意思?”
“意思是,”謝無咎一字一頓道,“若此書損毀,你亦會遭反噬。”
倪好聽完謝無咎的解釋,整個人都僵住了。他低頭看著手中的《縛魂錄》,突然覺得這書重若千鈞,這不就是變相的賣身契嗎?!書在人在,書亡人亡?!
他慌忙翻開《縛魂錄》,內容的確是增多了,卻是他擊殺鐵甲蟹妖王的記錄。
他顧不上細看,也顧不上思考為什麼會多了一條記錄,連聲音都變了調:“師兄!這認主有沒有什麼提示?”
謝無咎神色淡淡:“通常靈物認主後,會出現已結契的字樣。”
倪好立刻像隻炸毛的貓一樣,把書翻來覆去地檢查。當他顫抖的手指摸到書脊內側那三個幾乎看不見的小字時,他懸著的心終於還是死了。
完了完了!這下真完了!不隻是結契了這麼簡單,那新增的一條記錄又是哪來的,難道《縛魂錄》還能實時自動更新不成?!
倪好捧著書,一臉生無可戀:“師兄,我的心好像是有點死了。”
“師弟倒也不必如此。”
“怎麼不必!”倪好哭喪著臉,“這破玩意要是哪天被蟲子啃了,我豈不是要跟著一起涼涼?!”
謝無咎的表情罕見地凝固了一瞬,嘴角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他沉默地看著倪好,那雙清冷的眸子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像是想笑,又像是無奈。
倪好哭喪著臉抬頭:“師兄,這玩意兒能退貨不?”
謝無咎:“?”
“我的意思是結契後可有辦法解?”
謝無咎難得露出一絲無奈:“既已認主,好生保管便是,當下師弟還需精進修為。”
倪好突然注意到一個奇怪的現象,謝無咎雖然解釋得很詳細,但目光始終沒有在《縛魂錄》上有過多的停留,反而時不時看向他的臉色。這態度與其說是對《縛魂錄》感興趣,倒不如說是。。。更關心他?
這個念頭讓倪好心頭一熱。仔細回想,從掉進樹洞開始,謝無咎雖然冷著臉,可每一句話、每一個舉動,似乎都是在為他考慮,省口糧給他吃、提醒他遠離曲揚、現在又解釋認主的風險。
“師兄。。。”倪好鼻子突然有點發酸,“你跟我說這些,是不是怕我出事?”
謝無咎明顯僵了一下,隨即別過臉去:“隻是盡同門之誼。”
倪好眼眶微熱,喉頭滾動了幾下:“師兄。。。。。。”
這一聲喊得百轉千回,帶著幾分慚愧幾分感動。他想起之前還暗自揣測謝無咎別有用心,現在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安靜。”謝無咎突然抬手,目光銳利地望向洞頂,“它來了。”
倪好這才注意到,四周的藤蔓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蠕動,整個樹洞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
頭頂突然傳來“咯咯”的怪笑。兩人猛地抬頭,隻見藤壁上那張人臉正扭曲著張開血盆大口,一股腥臭的黑水朝他們當頭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