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二世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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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好雖然嘴上這麼說,心裏卻泛起一陣微妙的酸澀。
他想起穿越前第一次在銅鏡中看到這張陌生的臉——清秀中帶著幾分倔強,眉宇間依稀可見少年意氣。那個叫“倪好”的少年曾經也是天之驕子,這個名字承載的期許,或許就像那些燈火一樣明亮而溫暖。作為一個鳩占鵲巢的穿越者,他沒資格評判原身父母取名的用心。
“怎麼不說話了?”曲揚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曲兄有所不知。”倪好聲音輕了下來,“好字在古語裏,有美好、圓滿的意思。”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衣領上的雲紋,“我爹娘取這個名字,大概是希望我。。。”
話到嘴邊突然哽住。希望什麼呢?前程似錦?大道可期?可如今這副軀殼裏裝著的,早已不是他們期盼的那個孩子了。
曲揚的表情微妙地變了變。月光下,那道疤痕似乎也沒那麼猙獰了。“倒是會咬文嚼字。”他語氣依舊譏誚,卻少了幾分鋒芒。“就你現在這副德行,對得起這個名字?”
倪好一怔,隨即失笑。是啊,練氣七階就敢夜間禦劍,摔得七葷八素不說,還差點被蟹妖當點心。要是原身父母知道。。。
“確實對不起。”他輕聲說,指尖卻不自覺地按住了懷中的《縛魂錄》。書頁微微發燙,仿佛在回應他的觸碰。
曲揚突然上前一步,月光在他左眼的疤痕上投下細碎的陰影:“不過你倒也不是完全沒用。”他語氣隨意,卻帶著幾分審視,“能一劍斬殺影魔豹,麵對鐵甲蟹妖群也表現得不錯,至少最後還能逃脫。”
倪好心頭猛地一跳,後背瞬間繃緊。影魔豹?那是他們剛進入試煉場時遇到的妖獸,他確實是將影魔豹一劍斃命,可當時密林裏四下無人。。。
等等!
倪好突然想起,在遭遇影魔豹之前,他確實感覺到有人在暗中窺視。那時他以為是錯覺,現在看來。。。
“原來如此。”好強壓下翻湧的驚駭,臉上依舊保持著恰到好處的困惑,“曲兄怎會知道這些?”手指卻不著痕跡地摸向腰間的佩劍。
曲揚突然笑了,那笑聲在寂靜的夜色中格外清晰。“能讓修真界第一美人特別關注的人,我自然要看看有什麼特別之處。”曲揚的語氣裏帶著幾分玩味,左眉的疤痕隨著表情微微牽動,“不過確實。。。很特別。”
倪好聽到“修真界第一美人”這個稱呼時,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他瞪大眼睛,心裏頓時跟明鏡似的。好家夥!敢情這位曲少爺是衝著謝無咎來的,謝無咎身為首席弟子不參加此次大考,所以這人才盯上了自己,這完全就是被無辜牽連的池魚啊!
曲揚緩步繞著倪好踱步,像在欣賞一件有趣的物件:“練氣七階,劍法卻精妙得能一劍斬殺影魔豹。”突然停下腳步,刀尖輕挑起倪好腰間空空如也的儲物袋,“更特別的是,明明能獨占靈核,卻要送給別人做成績。”
倪好心頭一凜。原來曲揚連這麼細小的事情也看到了?當時他將影魔豹靈核讓給明嫣時,明明確認過周圍無人。
“怎麼?很意外?”曲揚似乎很享受倪好此刻的表情,刀尖順著儲物袋滑到倪好胸前,“我更好奇的是,”他的聲音突然壓低,刀尖在倪好胸前輕輕一點,聲音陡然轉冷:“以你的資質,不該隻是個外門弟子才對。”
倪好心頭猛地一顫。原主的記憶碎片在腦海中閃現——內門弟子的白袍,靈氣充盈的洞府,還有那場突如其來的變故。父親被指控勾結魔門,原主修為被廢貶至外門,這些謎團正是他穿越以來一直需要弄清楚的。
“曲兄真是高看我了。”倪好強作鎮定地笑了笑,手指悄悄攥緊了衣角,“在下資質平平,能留在玄天宗外門已是僥幸。”
“僥幸?既然如此,”曲揚突然欺身上前,兩人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左手按住倪好肩膀,右手刀尖輕輕挑開倪好的衣襟,“那你懷裏這件法器,又算什麼僥幸?”
《縛魂錄》的一角暴露在月光下,書頁微微泛著青光,曲揚的刀尖在《縛魂錄》封麵上輕輕一挑,眼中閃過一絲玩味:“不如拿來給我瞧瞧,就當還了救你命的恩情。”
倪好看著暴露的《縛魂錄》,感覺天塌了。
靠!早知道就該收下謝無咎那個什麼隱月囊!現在想想,謝無咎那家夥既然都把自己坑到這個地步了,拿他個儲物袋怎麼了?之前還覺得受不起謝無咎的東西,他倪好現在覺得完全受得起!不僅受得起,還應該多要幾個法寶當精神損失費!
此時的倪好隻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剛拒絕了熱心大爺送的防狼噴霧,轉身就遇見地鐵色狼的人。
“這玩意兒要是能塞進褲襠裏就好了。”倪好不著邊際地想著,隨即又在心裏呸呸呸,這特麼是修仙世界,又不是在地鐵站防扒手!
不過這《縛魂錄》倪好是斷然不能交出去的,裏麵的內容若是敗露,他必然是萬劫不複的,更何況極有可能和原主老爹的冤案有關。
“曲兄,刀劍無眼啊。”倪好臉上堆著笑,右手卻不動聲色地抬起,食指和中指輕輕夾住刀背,緩緩將刀刃從胸前移開。這個動作他做得極其自然,仿佛隻是在拂去一片落葉,“我這人膽小,最怕見血了。”
倪好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手指卻悄悄將《縛魂錄》往衣襟深處塞了塞:“曲兄說笑了,這算不得什麼法器。”
他邊說邊往後退了半步,不著痕跡地與曲揚拉開距離:“像曲兄這樣修為高深的人物,要看的也該是那些鎮派之寶才是。”
曲揚眯起眼睛,刀尖紋絲不動:“哦?那你緊張什麼?”
“這不是。。。”倪好幹笑兩聲,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曲兄也知道,我們這些外門弟子沒什麼值錢東西。”
曲揚突然大笑一聲,右手一揮,儲物玉佩中頓時傾瀉出一片寶光。各式法器叮叮當當落在地上,在月光下閃爍著**的靈光。
“隨你挑。”曲揚豪氣地一擺手,“你要是都喜歡,我這些寶貝,換你那一本破書。”
倪好瞪大眼睛看著地上那些法器——有通體碧綠的玉如意,有纏繞著雷紋的銅鈴,甚至還有一柄劍身上盤著龍紋的飛劍。隨便哪一件,都比他身上所有家當加起來值錢十倍不止。
“這。。。”倪好咽了口唾沫,卻堅定地搖頭,“多謝曲兄美意,但這書對我意義特殊,實在不能交換。”
曲揚的笑容瞬間消失,眼中閃過一絲陰鷙:“敬酒不吃吃罰酒。”話音未落,他右手如電,直取倪好懷中的《縛魂錄》。
就在曲揚的手指即將觸碰到書冊的瞬間,異變陡生!
曲揚猛地縮回手,像是被什麼東西燙到一般。他震驚地看著自己的指尖,喃喃自語:“我修習的是火係心法,尋常火焰根本不能傷到我才對,這怎麼可能?”
倪好也愣住了。他下意識摸了摸懷中的《縛魂錄》,他居然感覺不到絲毫灼熱,反而有種血脈相連的溫暖。可他不知道的是,其實書冊此時早已燙得驚人,書頁間隱約有青光流轉。
曲揚突然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輕笑:“有意思。”他緩緩收回手,周身淩厲的氣勢竟也隨之收斂。那道疤痕在月光下微微舒展,竟顯出幾分慵懶的意味:“看來你這書還認主?”
倪好警惕地護住胸口,手指悄悄扣住了袖中的符籙,指尖微動,袖中的水靈符悄然滑入手心。他暗自運轉靈力,感受著符紙上流轉的冰涼氣息。水克火,這是最基本的五行相克之理。雖然不知能否完全壓製曲揚的火係心法,但至少能爭取一線生機。
倪好都已經抱著魚死網破的決心了,卻見曲揚隨意地甩了甩手,竟後退了兩步,與他拉開距離。
“你放心。”曲揚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我對搶來的東西沒興趣。”他隨手將大刀扛在肩上,姿態閑適得像是在談論天氣,“你大可不必這樣害怕。”
最後兩個字被他刻意拖長了音調,帶著幾分揶揄。
倪好卻不敢放鬆,依舊保持著防禦姿態:“我怎麼會害怕曲兄呢。”
“是嗎?”曲揚挑眉,目光在倪好緊繃的肩膀上掃過,“那你抖什麼?”
倪好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在微微發抖。他暗罵一聲不爭氣,強自鎮定道:“夜風寒涼,我體虛。”
曲揚的表情突然凝固,那雙銳利的眼睛罕見地閃過一絲茫然。月光下,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倪好也被自己脫口而出的借口驚到了,能一劍斬殺影魔豹又在暴雨裏跟蟹妖群戰鬥的修士說自己體虛確實有些奇怪,但話已出口,隻能硬著頭皮繼續演下去。他故作虛弱地咳嗽兩聲,還裝模作樣地攏了攏衣襟。
更令人出乎意料的是,曲揚竟從儲物玉佩中取出一件雪白的狐裘大氅。那裘衣在月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隱隱有符文流轉,明顯是件上品禦寒法寶。
“蒼穹境暴雨後的寒氣能凍裂金石,就你這點修為,又靈力耗損嚴重。”曲揚隨手一拋,狐裘穩穩落在倪好肩上,“別真凍死了,那多無趣。”
倪好這才驚覺,四周溫度不知何時已驟降到嗬氣成霜的地步。蒼穹境的氣候與外界迥異,暴雨過後的寒氣似乎能侵入修士經脈。突然他倒是給自己找到了無法控製顫抖的理由,絕對不是因為他害怕,這分明是被蒼穹境詭異的寒氣給凍的!
倪好低頭看了看肩上這件價值不菲的狐裘大氅,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狐裘上精致的暗紋。這種隨手就能拿出高階禦寒法寶的做派,像極了他前世見過的那些人傻錢多的二世祖。隻是眼前這位“曲少爺”顯然不是什麼傻白甜,那道疤痕和周身淩厲的氣勢都在提醒著這一點。
“怎麼?”曲揚抱臂而立,月光在那道疤痕上投下細碎光影,“嫌棄我們寒酸人家的東西?”他故意學著世家子弟的腔調,卻掩不住語氣裏的戲謔。
倪好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好家夥,這位“曲少爺”還挺有自知之明?他連忙擺手:“不敢不敢,就是覺得。。。”話到嘴邊突然卡住,總不能說“覺得你像個暴發戶”吧?
“覺得什麼?”曲揚突然湊近,呼出的熱氣拂過倪好耳畔,“覺得我像哪個世家的敗家子?”他說著還故意晃了晃腰間叮當作響的儲物玉佩。
倪好僵在原地。這家夥是會讀心術嗎?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真正的世家子弟哪個不是端著架子?哪有這麼自黑的?
倪好幹笑兩聲,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我就是好奇,這麼貴重的東西你就這麼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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