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厚重得仿佛能吞噬一切。星辰沉睡在雲層背後。
    基地控製室的熒光屏在淩晨三點四十五分發出一聲輕微的“滴”，像是電子生物的心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李墨盯著屏幕，手指無意識地敲擊桌麵，節奏與他童年時獨自呆在家裏敲打鍵盤的頻率一模一樣。
    那是一種潛意識的習慣動作，一種情緒波動時的自我安撫機製。他的目光緊鎖著屏幕上跳動的數據流，眼神深邃而冷靜，仿佛在審視一場無聲的風暴。
    “搞定了。”陸昭昭的聲音帶著點疲憊，還有一絲藏不住的得意：“我終於進去了。”
    她的聲音打破了凝固的空氣，也拉回了李墨的思緒。他沒有立刻回應，隻是輕輕吸了一口氣，仿佛在確認她是否真的成功。
    “進去哪兒？”這時張猛從門外探進腦袋，手裏拎著一瓶剛加熱的罐頭湯，熱氣騰騰得像剛從微波爐裏逃出來的幽靈。他穿著一件略顯寬鬆的戰術背心，頭發亂糟糟的，臉上還帶著沒睡醒的倦意。
    “獄府的數據庫。”李墨回答，語氣平靜得像湖裏的水一樣，沒有泛起絲毫漣漪。
    “哦。”張猛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然後突然瞪大眼，“啥？”
    他猛地把湯放下，幾乎濺了出來，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
    “大驚小怪的。”李墨擺了擺手，嘴角微微揚起：“她沒觸發警報，目前沒有任何危險。”
    “那是因為我用了你的聲紋樣本。”陸昭昭翻了個白眼，一邊操作終端一邊說道：“你不會介意吧？畢竟趙鐵柱那段錄音裏的低音部分感覺跟你差不多。”
    李墨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算是回應了。他並不意外。
    這時屏幕上突然跳出了一串文件夾列表，標題加密過，但其中一個目錄的名字格外顯眼：“原始載體”。
    “28/11/2025。”陸昭昭輕聲念出編號下的注釋，“被標記為”LM-281122”。”
    “我的生日。”李墨低聲說，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確認什麼。
    “所以這代表什麼？”張猛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便皺眉問道。
    “我也不清楚。”李墨搖了搖頭道。
    話語落下，空氣陷入了沉默，隻有服務器運轉的嗡鳴聲在耳邊回蕩。
    接下來的十分鍾裏，三人誰也沒說話。陸昭昭飛快地翻找數據，她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跳躍，像在演奏一首無聲的曲子。而李墨則調出了係統自帶的基因建模功能，將喪屍的DNA序列導入虛擬分析模塊。
    屏幕上，一串複雜的堿基序列緩緩展開，隨後彈出一行提示：
    匹配度97%。
    檢測到一段非人類源性病毒插入片段。
    “這病毒應該是來自獄府吧？”張猛問，一邊說著一邊不自覺地摸了摸腰間的槍。
    “嗯。”李墨盯著屏幕，眉頭微微皺起：“這個病毒很厲害，到現在都沒研究出來是怎麼製作出來的，更別提研究出解藥了。”
    “這麼難搞？”張猛眉頭緊鎖，他可是知道陳悅的能力——作為深網之眼首席基因科學家，連她都束手無策，說明獄府的技術遠超他們的預期。
    “從這個毒藥來看，獄府的實力不容小覷。”李墨說著說著忽然笑了：“看來以後我們不孤獨了。”
    “確實！”陸昭昭讚同地點頭，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有獄府這麼強勁的對手，才更有挑戰。”
    這時外麵傳來一陣輕微的嗡鳴聲，像是蜂群靠近。李墨眉頭一皺，立刻調出係統掃描功能。
    “無人機。”李墨說：“一群。”
    “敵機？”張猛連忙抓起掛在牆邊的步槍，迅速檢查彈匣，動作熟練而果斷。
    “不是普通的無人機。”李墨眯起眼：“它們在投擲東西。”
    三分鍾後，幾枚金屬片被送進了實驗室。陳悅走入實驗室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其中一枚放在顯微鏡下觀察。
    “蝕刻的基因序列。”她皺眉：“這些序列……好像在哪見過。”
    “和數據庫裏的數據吻合嗎？”李墨問。
    “有部分吻合。”陸昭昭快速比對後點頭，“但有些地方像是故意留空的。”
    “他們在發送信息。”李墨緩緩道，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絲壓迫感，“不是為了攻擊我們，而是為了引導。”
    “引導什麼？”張猛一臉懵，手中的槍還沒放下。
    “進化。”李墨頓了頓，繼續說道，“或者說是篩選。”
    話語落下，空氣再次陷入沉默，每個人都在消化這句話背後的含義。那些投下的金屬片，不是武器，而是某種信號、某種密碼，也許是一場更大計劃的開端。
    “他們想做什麼？”陸昭昭低聲問，目光複雜。
    “不知道。”李墨站起身，走向窗前，望向遠方漆黑的天際，“但我們很快就會知道了。”
    風穿過玻璃縫隙，發出嗚咽般的低鳴，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屏息等待，迎接即將到來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