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突然的不適是江棲遲意料之外的，但也讓他有些懷疑凜冬不喜歡他靠近的原因。
    那天在食堂，他便在凜冬身上問到了一股特殊的香氣，像極了幹燥的檀木混合著煙熏皮革的焦苦，味道很淡，卻又莫名的吸引他。但因為對方是alpha，所以他下意識地覺得那是對方噴了類似味道的香水，並沒過多的在意。
    可就在剛剛，他的鼻子靠近對方的後頸時，同樣的味道從那張信息素隔離貼下溢出，相比於之前獨特的熏香味道，這一次卻多了一絲廣藿香的微甜和若隱若現的奶香。
    就這樣江棲遲低下頭盯著自己的皮鞋尖皺起了眉頭，凜冬的信息素為什麼會意外泄露，為什麼會對他有著莫名的吸引力，難道他的信息素泄露也是因為我，可明明兩個人都是alpha，他必須找個機會調查清楚。這一刻江棲遲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握著花的手也不自覺地收緊。
    而此刻的楊子毅雖然對於凜冬突然地異常和身旁掠過的特殊熏香氣味很好奇，但他的目光卻始終無法從眼前這個長相無比可愛的男生身上移開。明明個子跟他差不了多少，卻讓人忍不住生出一股保護欲。
    “你是凜同學的朋友吧，我叫楊子毅，醫學院的，你叫什麼名字。”
    楊子毅的聲音打破了這有些尷尬的場景，但對於有社交恐懼症的餘安來說，就這樣尷尬地站著也比回答一個陌生人突然的問話要強得多。
    “是…我叫餘安”
    原本青澀的少年音因為緊張而有些發抖，聲音順著楊子毅的耳骨爬進耳蝸，如同輕柔的羽毛在耳膜上輕輕撩撥，引得楊子毅心底一顫，忍不住地笑出了聲。
    “你說話真好聽。”
    話音一出，楊子毅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但為時已晚，無意識說出的真心話，已經順著空氣流傳進了餘安的耳朵。
    餘安瞬間漲紅了臉，難以置信地看了一眼對麵的楊子毅，又害羞地連忙地下了頭。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覺得你聲音比較好聽……”，越解釋誤會越大，楊子毅此刻連撕爛這張爛嘴的心都有了。
    看著自己的好兄弟鬧了笑話，江棲遲在擔心凜冬的間隙還不忘調侃一下楊子毅。
    “老楊，你還有不會說話的時候呢，怎麼回事啊！”
    “你別胡說！管好你自己吧。”楊子毅否認得很快，可耳朵卻像熟透的蘋果一樣。
    很快，凜冬麵無表情地從衛生間走出來，平靜地像是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可胸口明顯的起伏暴露了一切。他快步走到餘安身旁，看了一眼手表，拉著餘安的手腕就走：“活動要開始了，先走了。”，動作急切得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
    江棲遲的目光盯著凜冬消失在展廳玻璃門後的背影，指節無意識摩挲著袖口銀扣。瞳孔裏驟然翻湧的暗潮幾乎要衝破眼底，像極了獵手終於窺見雪地裏受傷的幼鹿，好奇中夾雜的難以掩飾的侵略性，仿佛下一秒就要向著獵物撲去。
    楊子毅望著那個略顯局促的背影，眼裏有些失落。
    整場展會，凜冬都在有意地躲著江棲遲，江棲遲也絲毫不在意，笑看著這隻被自己盯上的獵物，在已經提前劃定的狩獵圈中東躲西藏。
    可楊子毅不高興了，因為餘安不知因為什麼原因也在躲著自己，幾次抬腳欲上前，都被那抹躲躲閃閃的背影刺得頓住腳步。
    幾次挫敗之後，楊子毅泄了氣般坐在展廳角落的桌子前，盯著在展會裏走來走去的身影發起了呆，直到展會結束。
    從展會出來後，江棲遲看著有些失魂落魄地楊子毅，打趣道：“怎麼，我們楊大少爺，也有如此失魂落魄的時候啊！”
    “你別說了，還不是因為你，要不是你惹了凜冬，小可愛怎麼會躲著我。”楊子毅沒好氣地說。
    “和我有什麼關係，明明是你跟你第一次見麵就犯花癡的好嘛。”
    “咱倆半斤八兩，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霓虹的玻璃幕牆上折射出破碎的光，凜冬站在“羅曼蒂克”KTV的旋轉門前，指尖反複摩挲著手機的邊緣。夜風裹挾著潮濕的霧氣，將他黑色衛衣上沾染的油墨味吹的七零八落。
    三天前在繪畫交易平台上，那個昵稱為“夜色”的買家留言要買他的畫，對方出價爽快，甚至沒有討價還價，隻提出要當麵交易。凜冬原本並不願意，但是考慮到這幅畫需要裝裱的費用，最後還是答應了。
    “您好，請問是“冬序”嗎？”
    身後傳來溫和的男聲，凜冬轉身，看見一個穿著淺灰色風衣的男人正微笑的看著他，眼睛不經意間掠過凜冬垂在身子兩側的雙手，唇角又向上勾起了弧度，但是這一係列的麵部表情全都被掩蓋在了夜色中。
    男人個子很高，帶著金絲眼鏡，眉眼間透露著書卷氣，隻是臉色略有些蒼白。
    “是我。”凜冬警惕地後退半步，“畫我帶來了，你可以驗貨。”
    男人接過畫筒，卻絲毫沒有打開的意思：“這裏燈光太暗了，看不清楚，要不我們到包廂裏慢慢看？我定了間安靜的，還有水果點心什麼的。”
    “不用了，就在這吧，我可以幫你打手電——”
    “那多麻煩呀！”男人突然抓住凜冬的手腕，“我真的很欣賞你的畫作，想和你多聊聊創作靈感。”
    見情況不對，凜冬竭力想要掙脫束縛。這些年，他堅持鍛煉加上身高優勢，努力將自己偽裝成alpha，然而與真正的alpha相比，他的實力終究存在差距。
    男人全然不顧凜冬的掙紮將人拽進了KTV，流光溢彩的走廊彌漫著濃鬱的香水味，不適感翻湧而出。凜冬強忍著嘔吐感，隻能任由著那人將自己拽到走廊的盡頭。
    就在那人打開包間門的瞬間，身後傳來了低沉卻壓迫感十足的聲音。
    “放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