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身為引，化神力為鑰，解汝魂之縛……”
    都灃低聲念出咒訣，古老神秘的力量圍繞在他周身，他身上的黑袍無風自動，厚重的鎖鏈發出顫顫巍巍的聲響，神紋印記從瞳孔顯現，都灃雙手止不住顫抖，顯然動用這股力量對他而言是極大的負擔。
    光暈投入虛空，消失不見，都灃周圍的氣安靜下來，整個禁地再次陷入死寂。
    做完這一切，都灃像是耗盡了力氣，靠在冰冷的石柱上，喘息的看著依舊處在震驚中的顧九淵，嘴上冷笑盡顯。
    “玄淵，不必這樣看著我，我早說過，神力不是凡人修習術法可比的。至於你的弟子墨夏……我救他……”都灃不再解釋。隻是目光穿過石壁穿過黑霧仿佛看見了無雲居內躺著的少年，“他若就此長眠不醒，那真是太可惜了。”
    顧九淵急切上前一步，“可惜……你想對他做什麼。”
    “以我現在的樣子還能對外界做什麼你呢？”都灃眼神掃過身上纏繞的鎖鏈，自嘲笑笑“隻是可惜這樣好的少年人罷了。”
    “不用你操心。”頓了一會，顧九淵幾乎從唇間擠出兩個謝字，“多謝。”
    “玄淵，這可不是一句道謝可以抵消的。”都灃話鋒一轉，“墨夏神魂束縛很快就會鬆動，醒來隻是時間問題。現在我們來談一談報酬。”
    “我說過，不可能放你出去。”顧九淵身形微頓，眼裏藏不住的警惕。
    “放心，我改主意了。”都灃扯了扯嘴角，視線落在顧九淵的丹田氣海之處。
    “自有固然可貴，但比起這個，我還有更迫切的要求。”
    “什麼？”
    “我需要你的一抹仙脈。”
    看到顧九淵不明所以的表情，都灃低笑一聲，抬起了頭。
    黑袍掀起的那一刻，顧九淵看到了他的臉，一張幾乎被暗金色紋路覆蓋的臉。都灃手指輕點，原本隻纏繞下巴以下的白布向活了一般開始往上纏，隻剩下一雙眼睛視物。
    “師兄看見了？”都灃低下頭。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就是強納神力的代價，這力量無時無刻不在侵蝕我的根基，同化我的神魂，長此以往，我終將不再是都灃，而會徹底淪為神力的傀儡。”
    都灃的語氣裏帶著不易擦覺的壓抑，“你的仙脈乃是此界對純淨本源所化，是唯一能中和我體內神力侵蝕，讓我保持清醒的東西。”
    “用你的一縷仙脈，換你那弟子安然醒來，也換我……不至於變成怪物。這個交易，很公平，不是嗎？”
    都灃的目光緊緊盯著顧九淵，平靜的語氣卻像是步步緊逼。
    “對你而言，損失一縷仙脈不過損耗數百年修為，根基受損，但性命無憂。如何，玄淵？為了墨夏，也為了……讓我這個容器不至於徹底失控。你肯付出這個代價嗎？”
    都灃提出的條件，關乎著他的大道根基。顧九淵幾乎沒有猶豫應下了這個交易，墨夏的安危和都灃潛在的失控風險比他自身數百年的苦修與大道根基更重要。
    他選擇前者。
    顧九淵閉上眼，他的感受到體內仙脈的流轉，如斷線風箏剝離出他的身體……
    都灃眼裏閃過一絲詫異，他沒想到顧九淵會毫不猶豫的將仙脈給他，即使他知道以顧九淵對墨夏的重視一定會答應，但這麼決絕，都灃是沒有想到的。
    那縷仙脈在顧九淵指尖繞轉，像是不舍。
    仙脈之力飛向都灃，如春水般淨洗他體內的神力。
    “師兄……”
    都灃聲音微顫。
    顧九淵身形一晃，他望著都灃，“我答應過師尊，護你周全。”
    “好自為之吧。”
    顧九淵留下一句話，消失在禁地。隻剩下都灃一個人久久的望著他離開的方向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