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同樣都是腦袋受傷的劉興凡，司明玦大概也猜能到發生了什麼。
    司明玦眉頭緊蹙，他知道沈軍的脾氣暴躁，但對方絕對不會是這種沒有腦子的人，正常來說是不會幹出這種事情的。
    秦揚從司明玦口中得知的信息不多，司明玦也隻說自己是在經過沈霂遲家門口時聽見了屋內的吵鬧聲後進去查看時，意外撞見沈軍掐著沈霂遲的脖子，在阻止沈軍時被推到才會撞到腦袋昏過去。
    秦揚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平時負責在一旁做筆錄的劉興凡這次也是受害者，於是秦揚便承擔起詢問和做筆錄兩份工作，他手指夾著筆杆有一下沒一下地轉動著，動作看似隨意，實際上視線依舊銳利地停留在每一個人身上。
    “沈軍跑走之後為什麼不回自己家卻去了你家呢，沈霂遲？”
    秦揚在趕到臨河村後，他說其實有去沈軍的家裏勘察過，沈建國腿腳不好，之前都是沈翠蘭在醫院照顧沈軍，事發後沈建國聲稱自己並沒有見過兒子，雖然不排除作為父親的沈建國有做偽證的嫌疑，但是這兩人雙雙在沈霂遲家遇害也是很可疑的。
    麵對秦揚的質問，沈霂遲的臉上依舊很平靜，因為做手術而被剃短的頭發此刻將他五官柔和的地方襯得鋒利起來，因為頭發變短了，司明玦也看見了那雙狐眸裏的淺色瞳孔。
    “這我不清楚，或許是因為他殺了我爺爺之後，也想把我滅口呢？”
    沈霂遲的話讓秦揚皺起的眉頭皺得更深，兩人視線相撞好似一場無聲的較量。
    “你就這麼篤定是沈軍殺了你爺爺？”
    沈霂遲雙眸微眯，臉色又變得悲傷起來，“其實……我有一份證據。”
    “什麼證據？”
    “沈有祥被殺那晚的錄音。”沈霂遲看眼秦揚繼續說下去：“幾天前我在收拾家時，在個角落裏發現了一隻錄音筆，錄音裏麵是那天晚上爺爺和沈軍的對話。”
    “東西在哪裏？！”
    新的證據出現讓秦揚很是激動，因為在此之前對於沈有祥死亡的案件警方一直沒有找到一點相關的證據，而錄音筆的出現說不定就會讓案件離真相更進一步。
    “被我藏到枕頭底下了。”
    聽到準確的位置，秦揚轉頭看了眼劉興凡，對方立馬便心領神會，那出手機撥打給了現場的同事們。
    沒過多久那邊就回了電話，說是找到了錄音筆，一聽真有錄音筆秦揚可就坐不住了，立馬起身就要趕回臨河村。
    “等等，秦警官，沈軍他……”
    “失蹤了。”
    司明玦見秦揚要走立馬便叫住對方詢問起沈軍的下落，秦揚著急也就隻丟下一句話便火急火燎地離開，劉興凡因為還是傷者就被留在醫院裏繼續養傷。
    三人裏麵受傷最重的沈霂遲，不僅是被開了瓢，臉、脖子青一塊紫一塊，鼻梁骨斷了，就連肋骨都斷了三根，相對與其他兩人隻是頭皮破了的情況來說，真的已經屬於沒死都是萬幸的程度。
    ……
    臨河村。
    等秦揚趕到村子時，村門口已經停了好幾輛警車，圍在警車周圍商量的人群裏，有幾隻警犬正蹲坐在訓犬師身旁吐著舌頭休息。
    “這邊！”
    聲音從人群中響起，秦揚見狀往揮手那人走去。
    “現在什麼情況？”
    穿著警服的男人跟身旁人打了聲招呼後便和秦揚一同往村子裏走。
    “已經找一天了依舊沒有動靜，調了警犬和無人機過來，現在還在商量搜查的範圍。”
    秦揚點了點頭，兩人走到沈霂遲屋子前，此刻的屋子裏正有好幾名物證科的人在做現場勘察，見到秦揚來了，其中一名警員從屋裏走出來手裏還拿著一個自封袋。
    “秦隊！”
    “東西呢？”
    秦揚一張嘴就直接詢問起錄音筆的下落，聞言警員連忙把手裏的東西遞給了秦揚。
    透明袋子裏的黑色錄音筆的外殼都有些掉色，款式也是早年的款式，秦揚試著按下播放鍵。
    【錢呢？！死老頭子你想清楚了，不給我錢你就等著我把你那些破事說出去讓全村人都知道！】
    【你敢？！】
    【都這種情況了我還有什麼不敢的！】
    錄音筆裏播放的聲音又沉又悶，還有些失真，光聽聲音一時也無法辨認是不是沈軍和沈有祥的聲音。
    【我沒有錢！別再來找我！】
    【沒錢？嗬……沒錢？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嗎死老頭？！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給我……】
    【嘶……給我……】
    【……嘶……】
    後麵的內容不知為何嘈雜聲變得異常嚴重，刺耳的電流聲裏就連兩人的對話都無法聽清，錄音筆貼在耳旁邊，秦揚皺著眉頭試圖辨認出人說話的聲音。
    可依舊無濟於事，不管秦揚怎麼聽也依舊無法單靠耳朵就聽清楚，他隻能叫來剛才的警員把錄音筆交給他。
    “你把這個交給技術科，讓他們試試能不能把聲音恢複一下。”
    “好，我這就去。”
    秦揚踏進屋子，裏麵依舊還有幾個警員在忙碌，他抬眼四下觀察起這屋子的設施來。
    視線停留在地麵的血印上，點點血珠滴落在地麵暈開一個個紅色圓圈，其中最大片的幹涸血跡就要數正中間那一灘血跡。
    流血量很多，即便已經過去了一天的時間但還是有一點血跡並沒有幹涸，秦揚蹲下身子，伸手沾了些血水。
    秦揚看著那些血跡總感覺有些不對勁，湊近一聞，他聞到的卻是一股河沙的水腥味。
    “人找到了！”
    就在此刻屋外跑進來的警員的喊話聲打斷了秦揚的思考。
    “在哪？”
    ……
    秦揚坐在警車上跟著搜查的小隊往山背後去，一路上還有些得知消息前去圍觀的村民互相交談著。
    “我們在山後麵發現了個野湖，屍體浮起來後被紅外線無人機發現，現在還在打撈。”
    話落，車內陷入一陣沉默，一直到車子停下。秦揚從車上下來，湖邊已經被拉起警戒線，周圍依舊還有村民在圍觀。
    屍體已經被打撈上來，等秦揚走進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麵色青白，沒閉合的眼睛已經變成了白色，身上還穿著醫院的病服，左邊從膝蓋位置斷開，看著像是被什麼東西撕扯咬斷了一樣。
    同時，他的右腿腳踝上還綁著一根麻繩。
    跟之前沈有祥兩人的繩子不同，沈軍腿上的繩子並沒有斷，隨著繩子被拽起，眾人才發現在繩子的末端居然綁著一條長三、四米的巨魚！
    巨魚被拽上岸時還是活著著，脫離了水不斷張合的嘴裏隱約還有什麼東西，秦揚叫人按住魚，而他則挽起袖子從魚口裏拽出那個東西。
    隨著黏糊糊的東西被拽出，秦揚這才發現居然是一條人腿。
    人腿的出現著實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魚還會吃人嗎……”
    其中一個負責按魚的警官咽了口唾沫，在看見從魚嘴裏扯出的人腿時立馬起身後退幾步遠離了那條巨魚。
    在隨著肚子裏的東西被扯出後，那條大魚立馬就沒了動靜，原本鼓鼓囊囊的身體也癟了下去，並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腐爛，腐爛發臭的味道瞬間充斥在所有人的鼻腔裏。
    一瞬間包括秦揚在內的所有人都退到距離巨魚幾米遠的位置。
    “好臭！”
    “嘔……”
    就連幾米開外圍觀的人群都聞到了這股惡臭，更有甚者已經跑到一旁的草叢裏吐了起來。
    秦揚也捂著鼻子連連後退，臭魚爛蝦的味道他不是沒聞過，但著大魚腐爛的味道還要更臭，甚至比他以前在高溫天待在有高度腐敗的屍體、又小又不通風的地下室裏麵，那種屍油和爛肉混合的氣味還要難聞好幾倍。
    胃裏一陣陣翻江倒海，要是換成剛參加工作的時候，秦揚估摸自己也要當場吐出來。
    皺著眉頭的秦揚趕緊叫人拿防水膜就要把那條大魚包裹起來，可誰都沒想到，已經腐爛的大魚在有人靠近後身體居然又跳動了幾下，緊接著就從繩圈裏脫離掉入了湖水裏，很快就沒了影子。
    眼前這詭異的一幕讓幾個拿著防水膜的警員麵麵相對，明顯有些不知所措。
    隨著巨魚的消失，空氣中令人作嘔的氣味也在逐漸消散。秦揚不甘心地來到湖邊，平靜的水麵下漆黑一片，完全看不見湖底，更看不見那條巨魚的蹤跡。
    事已至此，秦揚隻能先叫人把屍體帶回去屍檢。
    之後沒過多久，沈翠蘭夫婦也不知道從哪裏得知沈軍死了的消息，急急忙忙地就趕回村子裏攔住了正準備回隊的秦揚。
    “秦警官！我兒子呢？我兒子呢？！”
    沈翠蘭一見到秦揚瘋了一樣衝了上去，一把拽住秦揚的手臂，聲音顫抖地質問著。
    “沈女士，你兒子他確實……”
    沈翠蘭現在的樣子跟之前沈軍失蹤時還要更加憔悴，頭上包著紗布，消瘦到連眼窩都凹陷下去，凸出的眼睛發紅，明顯是已經哭過的樣子。
    秦揚看到沈翠蘭這幅模樣不忍心告訴她實情，隻是抿著嘴唇沒有繼續說下去。
    “你胡說！我兒子是不是死了？我的兒啊嗚嗚嗚……”
    在得知沈軍真的死了的消息後，沈翠蘭身體顫抖止不住地哭嚎起來，雙腿發軟連站都站不住，哭著哭著就又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