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睜開眼時，鼻腔裏充斥著一股腐葉混合鐵鏽的氣味。他猛地咳嗽起來，喉嚨幹澀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這是……哪兒？”他撐起身子，指尖觸到地麵，潮濕冰冷，混著碎石和爛泥。四周昏暗，遠處有風穿過殘垣斷壁的嗚咽聲，像是某種野獸在低吼。
    他低頭看自己，穿著一件灰撲撲的連體工裝，胸口繡著“末區三號”四個褪色紅字。記憶還停留在昨天——加班回家的路上，一輛失控的卡車呼嘯而來。
    “穿越？”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一陣尖銳刺耳的嘶吼從頭頂炸開。林默猛然抬頭，隻見黑影掠過天際，帶著腥風，緊接著一道黑線從天而降，直衝他麵門！
    他本能地翻滾躲避，身後泥土炸裂出深坑。那東西轉了個彎，再次俯衝下來。林默看清了它的模樣：蝙蝠狀的翅膀，蛇一樣的腦袋，渾身覆蓋著青灰色鱗片，嘴裏滴落的黏液腐蝕著地麵，冒出縷縷白煙。
    “異種！”
    這個詞毫無預兆地浮現在腦海，仿佛它本就屬於他的記憶。林默心頭一震，來不及細想，拔腿狂奔。
    “跑什麼跑！”一個聲音突然在他腦中響起，冷靜又陌生，“躲進空間。”
    “誰？！”林默邊跑邊驚叫。
    “你自己的意識。”
    話音未落，他身體一輕，眼前一黑，再睜眼時已經站在一個空曠的空間裏。四壁泛著淡綠色光暈，空氣中彌漫著草木清香。腳下的土地鬆軟濕潤，像是剛剛翻新過的田地。
    “隨身空間。”那個聲音再次響起，“你可以種點東西。”
    林默喘著粗氣，心髒還在狂跳：“你是誰？”
    “你自己。”
    他愣住，下一秒，外麵傳來劇烈撞擊聲。異種撞在空間結界上，發出刺耳的哀嚎。
    “它出不來，但你也別想著一直躲著。”那個聲音說，“試試你的木係異能。”
    “木係異能？”林默喃喃重複，忽然感覺掌心發熱。他下意識伸手按在地上，泥土瞬間湧動，幾根藤蔓破土而出，快速生長，沿著空間邊緣蔓延出去。
    “成了！”他驚喜地喊道。
    藤蔓伸出空間之外，纏繞住異種的翅膀，將它拉扯下來。異種拚命掙紮，卻掙不脫藤蔓的束縛，最終被拖倒在地，發出淒厲尖叫。
    林默看著這一切，呼吸仍未平複。
    “這……就是我的能力？”
    “是你的，也是別人的。”那個聲音淡淡地說，“這個世界，每個人都有。”
    林默皺眉：“什麼意思？”
    “你會慢慢明白的。”
    空間安靜下來，隻有藤蔓輕輕擺動的聲音。
    他緩緩坐到地上，望著這片奇異的空間，腦海中思緒翻湧。
    我是誰？
    為什麼我會擁有這樣的能力？
    還有……剛才那個聲音，真的是我自己嗎？
    ---
    林默決定先種點東西。
    他隨手抓起一把種子撒進土裏，手指輕觸地麵，藤蔓立刻從地底鑽出，卷著嫩芽迅速生長。幾分鍾後，一棵小樹苗已經長成半人高，枝頭掛著幾顆鮮紅果實。
    他摘下一個咬了一口，清甜多汁，竟比超市裏的水果還要美味。
    “空間還能種食物。”他低聲自語，“看來活下去不是問題。”
    可就在他準備繼續探索空間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你在裏麵？”
    林默猛地站起身，心跳漏了一拍。
    是男人的聲音，低沉、冷冽，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壓。
    “你是誰？”他問。
    “我救了你。”
    林默一怔，隨即反應過來：“是你把我帶到這裏來的？”
    “沒錯。”
    “那你為什麼要幫我？”
    沉默片刻，對方回答：“因為你是我未來的伴侶。”
    林默瞪大雙眼：“哈？”
    “我知道你現在還不相信。”那人語氣依舊平靜，“但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這個世界，沒有真正的陌生人。”
    林默盯著空間外模糊的人影，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違和感。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太理所當然了，仿佛這是一條無需解釋的真理。
    “你怎麼知道我是你的伴侶？”他試探性地問。
    “因為隻有我能進入你的空間。”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在林默心頭。
    他下意識看向腳下，卻發現原本鬆軟的土地正在緩慢下沉，仿佛整個空間都在塌陷。
    “怎麼回事？！”他驚呼。
    “空間不穩定。”那人說，“快出來。”
    林默猶豫了一下，還是跨出了空間。腳一落地，眼前的男子終於清晰顯現。
    黑色製服，銀灰色短發，眼神冷峻如冰。最詭異的是，他的左臂纏繞著一條青色藤蔓，正與林默之前操控的藤蔓一模一樣。
    “你也有木係異能？”林默警惕地問。
    “不止。”那人抬起手，掌心亮起一團幽藍光芒，“我還有精神鏈接。”
    林默還沒來得及反應，腦海裏突然響起他的聲音：
    【我們早就認識，在另一個世界。】
    這句話像一顆炸彈，炸開了林默的記憶封印。
    他看到了畫麵——高樓林立的城市，陽光透過玻璃幕牆灑落，辦公室裏，他在電腦前敲字，對麵坐著這個人。
    他們一起喝咖啡，一起下班，一起……
    “不可能！”林默捂住頭，痛苦地搖頭，“我不記得這些！”
    “你失憶了。”那人走近一步，“但你的空間還記得我。”
    林默猛地抬頭，看向自己的手掌。
    那些藤蔓，為什麼會聽從他的命令？
    為什麼他能進入我的空間？
    還有……我到底是誰？
    “告訴我真相。”他低聲說。
    “等你恢複記憶，自然就知道了。”
    男人伸出手，掌心向上。
    林默看著那隻手，內心充滿矛盾。理智告訴他不該輕易信任，但心底某個角落卻隱隱覺得——這個人，真的認識我。
    他緩緩伸出手，指尖即將觸碰對方的那一刻，天空驟然變暗。
    一聲巨響從遠方傳來，大地震動，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氣息。
    男人臉色一沉：“來了。”
    “什麼來了？”
    “舊時代的審判者。”
    林默還沒來得及追問，便看到男人轉身離去，身影逐漸消失在黑暗中。
    隻留下一句話，在他耳邊久久回蕩：
    【別相信你看到的現實。】
    林默呆立原地，回頭望向自己剛剛出來的空間。
    那裏，原本生機勃勃的土地，此刻隻剩下一片荒蕪。
    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