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胃部一陣絞痛。這比想象的更糟——卡裏班的虛無吞噬不隻是毀滅，而是在扭曲生命本身的形態！
    “人類那邊呢？”馬克西姆追問。
    父親指向懸浮在大殿中央的水晶球，顯示著海岸線的景象：“同樣遭受攻擊，但形式不同。陸地上出現的是黑色沙塵暴，接觸者會...溶解成黏液。”
    就在我們消化這些恐怖信息時，大殿正門被猛地推開。一群身著華麗服飾的人魚議員湧入，為首的正是黑珍珠議會殘餘的賽琳娜女士。她深紫色的魚尾上依然裝飾著那串標誌性的黑珍珠，眼神銳利如刀。
    “陛下！”她高聲宣布，“根據緊急法典第7條，當王國麵臨存亡危機時，議會要求立即召開王權會議！”
    父親皺眉：“現在不是時候，賽琳娜。我們需要先確保民眾安全。”
    “正是為了民眾安全。”賽琳娜堅持，黑珍珠在她頸間閃爍詭異的光，“議會已經達成共識——愛麗兒公主必須立刻加冕為共治女王，啟動遠古防護儀式！”
    這個提議引起軒然大波。我才剛回歸人魚王國不久，雖然名義上是王儲，但從未正式舉行過加冕儀式。更奇怪的是，賽琳娜一直公開反對我的繼承權。
    馬克西姆的手指輕輕碰了碰我的手腕，他的思維聲音直接在我腦海中響起：“她在謀劃什麼。我能感覺到那些黑珍珠散發著與卡裏班相似的能量。”
    我微不可察地點頭，同時觀察賽琳娜和她的支持者們。確實，每個黑珍珠議會的成員身上都佩戴著那種詭異的黑珍珠，它們表麵偶爾閃過一抹不自然的紅光。
    父親顯然也察覺到了異常：“賽琳娜，防護儀式需要王族血脈獻祭，這在沒有充分準備的情況下是極其危險的。”
    “非常時期，陛下。”賽琳娜微笑，那笑容讓我背上的平衡之子圖騰一陣刺痛，“而且愛麗兒公主不是普通的王族——她擁有兩棲血脈，比任何人都適合承擔這份責任。”
    她的話音剛落，大殿突然劇烈震動！一塊巨大的珊瑚從天花板砸落，險些擊中一群幼小人魚。同時，水晶球中的景象顯示，海岸線上的一座人類燈塔剛剛被黑色沙塵暴吞噬。
    “父親。”我下定決心，上前一步，“我接受議會的提議。”
    “愛麗兒！”馬克西姆和父親同時驚呼。
    我給了他們一個安撫的眼神，繼續道：“但有一個條件——馬克西姆作為守護騎士代表人類聯盟共同參與儀式。如果要啟動兩界防護，必須雙方協力。”
    這個要求顯然出乎賽琳娜的預料，她頸間的黑珍珠微微震動：“這...不合傳統！”
    “現在不是講究傳統的時候。”我模仿她先前的語氣，“除非...你另有打算？”
    賽琳娜的表情瞬間陰沉，但很快又掛上假笑：“當然沒有。既然公主堅持，那就請人類代表一同參加。”
    她轉身對議會成員們下達指令，黑珍珠隨著她的動作輕輕碰撞，發出詭異的共鳴聲。馬克西姆的思維聲音再次在我腦海中響起：
    “他們在用珍珠傳遞信息。我能感知到能量波動...像某種密碼。”
    我悄悄握住他的手，讓我們的能量連接更穩固：“見機行事。儀式開始前我們需要聯係人類那邊。”
    兩小時後，我和馬克西姆站在王宮最神聖的海神大殿中。這裏呈完美的半球形，牆壁上鑲嵌著數以萬計的夜明珠，模擬星空圖案。大殿中央是一個下沉式祭壇，周圍環繞著七根刻滿符文的珊瑚柱。
    賽琳娜和議會成員們已經換上了正式儀式服裝，每人手中捧著一個黑珍珠鑲嵌的聖杯。更令人不安的是，他們在大殿各處放置了額外的黑珍珠，形成某種隱秘的圖案。
    “加冕儀式需要這麼多珍珠嗎？”我故意問道，一邊觀察它們的位置。
    賽琳娜笑容不變：“這是加強版的防護儀式，公主。遠古傳統。”
    父親被議會以“儀式準備”為由暫時請出了大殿，隻有瑪拉奶奶被允許留下作為監督。老人家站在祭壇邊緣，眼神警惕地掃視著一切。
    馬克西姆借機靠近我：“剛收到人類聯盟的傳訊。他們那邊也收到了”加冕邀請”——要求立即擁立我為臨時執政官，啟動”方舟計劃”。”
    “什麼計劃？”
    “某種隔離罩，能將人類領地完全封閉。聽起來像是...”他的思維突然中斷，因為我們同時意識到了可怕的事實，“分離之鏡的效果！”
    賽琳娜和她的同夥同時在兩界推動加冕儀式，不是要保護，而是要強行分離兩界！但為什麼？分離之鏡顯示的代價是永恒的孤獨，這對他/她們有什麼好處？
    瑪拉奶奶突然劇烈咳嗽，指著大殿頂部：“看！”
    我們抬頭，隻見原本模擬星空的夜明珠正在一顆接一顆變黑，不是熄滅，而是被某種黑暗物質侵蝕。更可怕的是，這些黑暗物質正沿著特定路線流動，逐漸形成一個巨大的符號——螺旋纏繞的雙蛇吞噬自己的尾巴！
    “循環終結...”馬克西姆喃喃道，“梅林警告過的！”
    賽琳娜和議會成員們突然齊聲高唱起古老的咒文，他們手中的聖杯開始滲出黑色液體，流入祭壇的溝槽中。液體在溝槽內形成與天花板上相同的雙蛇圖案！
    “停下！”我大喊，衝向最近的賽琳娜，“這不是防護儀式！”
    但為時已晚。祭壇中央突然裂開，一團黑霧噴湧而出！那不是普通的霧，而是由無數微小黑色珍珠組成的漩渦。漩渦中緩緩浮現一個身影——酷似我見過的“兩棲女王”，但更加扭曲恐怖。
    她/它頭戴黑珍珠與白骨王冠，身體半是人魚半是某種深海生物，眼睛是純粹的銀色，沒有瞳孔。當她/它開口時，聲音像是千百個聲音的疊加：
    “循環終結，新紀元開始。血肉為祭，大門將開。”
    大殿內頓時亂作一團。瑪拉奶奶試圖施展防護法術，但被兩名議會成員按住。馬克西姆抽出守護者短劍，劍身上的符文立刻亮起灰金色光芒。
    “你不是兩棲女王。”我直視那個可怖的身影，背上的圖騰開始發熱，“你是誰？”
    她/它發出刺耳的笑聲：“我是被遺忘者，被囚禁者，終將回歸者。你們稱我為...深淵之母。”
    這個名字像電流穿過我的脊椎。分離之鏡突然在我包中劇烈震動，自動飛出懸浮在空中！鏡麵顯示出深海景象——那道裂縫已經完全打開，一個龐大得難以形容的生物正試圖擠出，而束縛它的鎖鏈上刻滿了與大殿天花板相同的雙蛇符號！
    “她在利用儀式解除深淵之母的封印！”我向馬克西姆大喊，“那些黑珍珠是鑰匙！”
    馬克西姆立刻行動，短劍精準地挑斷最近一根柱子上懸掛的黑珍珠項鏈。珍珠落地時發出尖銳的慘叫，化為黑煙消散。
    深淵之母的投影憤怒地咆哮，指揮賽琳娜等人攻擊我們。大殿頓時變成戰場，議會成員們不知何時長出了額外的肢體和觸手，瘋狂地撲來。
    “愛麗兒，你的血脈！”瑪拉奶奶掙紮著喊道，“隻有兩棲王族能暫時控製她！”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但本能已經接管了身體。我跳入祭壇中央，直麵深淵之母的投影。背上的圖騰完全展開，紫金色和珍珠色的能量噴湧而出！
    令我震驚的是，我的身體開始變化——魚尾分裂成雙腿，然後又重組為某種介於兩者之間的形態：保留魚尾的流線型，但末端是可靈活運動的鰭狀肢；手臂上浮現出珍珠色的鱗片，卻又隱約可見人類的**紋理。
    這是我第一次完全自主地展現兩棲形態，感覺既陌生又熟悉，仿佛終於找回了真正的自己。
    深淵之母的投影似乎被我的變化震驚了：“阿奎拉琳娜的血脈...如此完整...”
    我抓住她分神的瞬間，將全部力量注入分離之鏡。鏡子爆發出刺目的白光，像利劍般刺穿投影！深淵之母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叫，投影開始瓦解。
    “不！循環必將完成！”她嘶吼著，“我的孩子們已經蘇醒！”
    投影徹底消散前，她突然朝我投來一個詭異的微笑：“你身上流著我的血，孩子。我們很快會再見。”
    隨著投影消失，賽琳娜和她的追隨者們像斷了線的木偶般倒地。大殿頂部的黑蛇符號也開始褪色，但並未完全消失——深淵之母的力量隻是暫時退卻，並未被徹底擊敗。
    馬克西姆立即去解救瑪拉奶奶，而我則跪在祭壇邊，努力控製著呼吸。我的兩棲形態正在緩慢消退，但每次使用這種能力，我都能感覺到深海中的那個存在更加清醒...
    “愛麗兒！”父親帶著護衛隊衝入大殿，看到滿地狼藉後臉色大變，“發生了什麼？”
    瑪拉奶奶虛弱地解釋了一切。當父親聽到“深淵之母”這個名字時，他的鱗片瞬間失去了所有顏色。
    “遠古傳說中最恐怖的存在...”他顫抖著說，“比卡裏班古老得多。傳說她創造了第一代兩棲生物，試圖通過混血後代統治兩界。”